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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妲己心中恐惧疯狂暴涨,却一瞬不瞬温柔地看着帝辛,仿佛是他在胡闹,然而衣袖中的指甲已将手心抓破了,良久,帝辛放过了她,她大松一口气,根本不愿再看他,立即转过头看向姬邑,几乎是严厉地问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姬邑,你到底打算如何选?!”
  姬邑脸色如纸,将琴放下,匍匐在地,磕头,献上了西岐的土地,他说:“如若您愿意放我父回乡,西岐将为您奉上洛河以东最富饶的土地。”
  帝辛抱着怀中的苏妲己,满意地笑了。
  大商内忧外患,没必要再节外生枝,杀了姬昌与大周彻底敌对没有一点好处,反而拿了他们的财宝和富饶的土地,可以大大缓解大商的压力。
  没办法,谁叫西岐有钱呢?
  姬昌由此被放了出来,他几乎不能相信自己可以重见天日,出来的那天,姬发和姬旦喜极而泣,抱着他哭道:“父亲,我们终于能一起回家了。”
  姬昌抱着他的两个儿子,被灿烂的日光刺激得睁不开眼睛,他头晕目眩,心中不详在升腾,丝毫感受不到重获自由的喜悦,他好像重新回到懦弱无力的少年时,孤独、恐惧、哀恸却笑容满面地走在朝歌平坦的石路上,他那时是为接回自己的父亲,而今,又是为了什么呢?
  宫中为了迎接他,载着他千里迢迢地从羑里来到了朝歌,他们说宫中举行了盛大的祭奠,邀请西伯一起为大商祈福。
  西伯?
  宫人们看他懵懂的样子,笑着说:“您还不知道吧?大王感谢您为大商这些年的付出,特册封您为西伯,进入大商的三公之位呢。”
  可,西伯是他父亲的号。
  姬昌苍老的面庞上密布着岁月的沟壑,茫然地望着一如少年时繁华的朝歌,直到儿子们将他叫过神来。
  他们担忧地看着他,问:“父亲,您怎么样?”
  姬昌低下头,讷讷地答:“挺好的。”
  其实,很不好。
  不知道为什么他浑身发软,心跳如鼓,好像走一步就像走过了万水千山一般劳累,但他怕他的孩子们为他担心,为了他,他们四处奔波,已经太累了,他不想再连累这些可怜的孩子们。
  他忍着恶心、恐惧、虚弱,一步步踩在朝歌滚烫的石子路上,来到了热闹的商宫中。
  酒池肉林,奢华至极,热闹至极,而那位年轻的帝王和他新晋的宠妃坐在中央,他权势滔天,掌握着这个国家的命运,也掌握着大周的命运,而年迈的姬昌则被孩子们搀扶着,打算给帝辛磕头,对他囚禁自己的作为感恩戴德。
  苏妲己过来,将他扶了起来,说:“周王何必多礼,您年纪大了,受不得累,王上免了您的礼,您随我一齐入座罢。”
  姬昌闻言,抬起头,看着苏妲己,苏妲己挂着端庄的笑,姬昌震惊地瞪大眼睛,唤:“王……后?”
  可姜后已死,这是何人?
  苏妲己笑意不改,姬昌脊背发凉,天然察觉到了一些阴谋,他转过头,看到了穿着一身黑衣的青年,他相貌平庸,眼底青黑,披散着头发,挂着和苏妲己相似的笑。
  姬昌向后一仰,被姬发和姬旦扶住。
  他们入了座,姬昌在惶恐中如坐针毡地看着那个男人像当年比干一样,在高台之上,将殷商的前生今世从容地写于甲骨之上,钻孔,用火灼烧问道苍天,晴朗的苍天在刹那间聚起团团乌云,乌云沉沉,斩断了人间与天界的联系。
  帝辛皱起眉头,攥着拳头,苏妲己见状,用柔软的手包住了他的,她温柔而坚定地说:“王上,不管是什么结果,臣妾都愿意陪着您,”
  “生死与共。”
  帝辛一顿,牵住了她的手,看向了高台上,苏妲己借机终于可以不用看他,笑容变得更加真实,她对上了申公豹,在他看过来的时候,活泼地挑了挑眉,申公豹摇了摇头,估计又在嫌弃她了。
  苏妲己心里直乐。
  一会儿宫人们带来了一个血肉模糊的人,他从下向上拨开了人皮,看不清原样,若不是躯干还在,简直分不清他是人还是别的什么牲畜,他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活着,血流个不停,却一动不动。
  姬家父子见状浑身不适,几欲作呕,商人们却习以为常,他们是沟通神灵的一族,常常以人做祭品,眼下不过是寻常的一个环节罢了,这些年,帝辛因为比干曾经占卜的结果许久不再祭祀,惹得王室不满,今日难得摆上祭坛,商人们反倒喜笑颜开。
  他们将那个血肉模糊的人倒入一个大缸中,手里拿着几个巨大的木捣,将他本就模糊的血肉捣得更碎,乌云沉沉,在漫长的祭典中,大缸忽然传出一声属于人的惊叫声。
  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惨叫声。
  姬发和姬旦不敢去听,姬昌却一下子站了起来。
  帝辛不满地盯着他,苏妲己抱着帝辛的臂膀,笑问:“看来周王比国师还要早早知道结果,您这么着急是想要告诉我们什么吗?”
  商宫杯弓蛇影,暗流涌动,所有人仇恨地看着姬昌,神圣的祭典要是被破坏,管他王侯将相通通都得向神谢罪,他们信奉神灵,就连王室都要成为祭品中的一员,他们心甘情愿,甘之如饴,姬昌怎敢在他们面前触怒神灵?!
  姬昌被儿子们哀求着拉着坐回了位子上。
  他听着大缸里人的哀叫声已经快要窒息了,他捏着胸口,眼睛酸涩,却要装出一副朝圣恭顺的模样,任由他的亲生儿子活生生被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