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惶恐接过,喝下后,发现自己被宝莲灯拉扯过的神魂似乎安定了些许,他惊奇地看向昊天,昊天继续说:“不过,如果杨婵若真成了它的寄主,只能说明一件事......”
他停顿许久,似乎也在沉思,最后说:“宝莲灯逢乱必出,看来三界又要大乱了。”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玉衡星君的声音:“君上,老君求见!”
老君?!
他不是向来闭门不出吗?上一回封神榜一事久召不应,本以为他这辈子都要躲在太清境里,怎么这么主动出来了?
太白看向昊天,昊天喝了口茶,淡道:“不见。”
他说不见,不代表老君不会闯进来,瑶池上传来水声,昊天“砰”地一下放下茶杯,以他为中心,水雾迅速排开,排开的水雾变成一块圆形的镰刀,直直劈向擅闯瑶池的不速之客。
下一秒,瑶池上传来水珠相撞的滴答声,紧接着平静的水面上激起剧烈的晃动,水波如山,浪荡不断,辽阔如海的瑶池池面上旋出巨大的漩涡,太白所处的小舟摇晃不停,将桌上的茶杯晃倒,那多余的几个杯子咕噜噜地滚到池中,“噗通”一声迅速消失不见。
昊天坐在船中,“呵”了一声,脸上总算有了点表情。
他站了起来,轻施法术,池水中奔腾的水波忽然腾空而起化作一匹腾飞的巨龙,它飞在空中,伸出尖利的爪牙,径直水面上擅闯的外客此去,在快要靠近时,水上的雾气骤然通通散去。
老君的身影显出,那本该刺穿他胸膛的水龙又在他眼前重新化作水,温顺地落入池水中。
昊天像是刚刚差点杀了老君的不是他一样,背着手,从上到下打量老君,然后,淡笑着说:“贵客驾到,有失远迎,真是罪过。”
昊天方才排开的雾气化作一把利刀割开了老君的脖子,在上面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上面还在源源不断地流着血,滚到肩头,将他的青衫染成黑色。
老君扯了扯嘴角,捂住伤口,皮笑肉不笑地回:“君上言重了。”
太白赶紧也站起来,朝不远处的老君行礼,老君微微颔首,回了礼。
老君修炼万年,却还是一副青年书生的皮相,远看起来,倒比昊天年轻些。
昊天问:“太清境远在三十三外天外天,老君大老远跑过啦,可有什么要紧事?”
老君回:“老夫没有要紧事也不敢叨扰君上。”
昊天面无表情,侧过身,让开了位子,老君从水上走来,太白见状很有眼色的走到一边,扯下他刚刚喝过的杯子,主动老君斟了一杯茶。老君一顿,略感迟疑,他在太清境宅久了,太乙也总跟他没大没小,他还没有接受过这么周到的服务,实在是不习惯,最后纠结许久,说了一句:“多谢。”
昊天看了太白一眼,太白了然行礼退下。
辽阔的水面上眼下只有对坐舟上的老君和昊天两人。
昊天端着茶,静待老君说出他的要紧事。
老君捧着茶,环顾四周,说:“上一回来,瑶池还没有修起来,如今看起来,倒风景秀丽......”
昊天打断了他的话,他微微蹙眉,道:“这就是你的要紧事?”
老君宅在太清境太久了,人情世故学起来很不到位,他顿了顿,选择直奔正题,他道:“我听说你派人下界去抓了杨婵?”
昊天手中的茶杯滞了滞,良久,抬眸,眼中闪过冷光,不着痕迹地问:“你认识杨婵?”
老君感受到他莫名其妙升起的杀机,感觉非常莫名其妙,但昊天这个人本来就莫名其妙,老君心胸宽广,没跟他计较。
他放下了杯子,久不出门的生涩感慢慢在暗流涌动的对话中消逝,他平淡地回道:“不认识。”
“但听说过。”
“呵,该不会是从你那个宝贝师侄那里听说的吧?”昊天从上到下打量老君,最终轻蔑地说,“老君你不是独善其身臻于纯熟吗?怎么一天到晚还在为别人的徒弟奔波?”
老君转了转手里的杯子,他道:“杨婵一事我确实是从太乙那里听说的,但此行并不是因太乙而来。”
昊天洗耳恭听。
“我是为宝莲灯认主一事而来的。”
昊天眯起眼睛,心里想,那可来的真巧。
他一挥手将杯中的茶水倒入了瑶池中,很快的,瑶池里显现出人间的模样,一片漆黑。
陈塘关下,死一般的寂静。
老君偏过头,看向人间之景,似是早有预料一般,叹了口气。
他道:“宝莲灯这种神物力量太大,若其主品行不端,不知道要酿成怎样的恶果。”
“然后呢?”
“殷商失道,人间大灾不断,你又下发封神榜,暗中挑拨阐截二教,坐收渔翁之利,届时封神之战开启,三界又将大乱。”老君捏着杯子,直直地看向昊天,“宝莲灯逢乱必出,如今它出世认主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昊天手里斟着茶杯,又一次侧身仰靠在船边,兴致缺缺地又问:“所以呢?”
“君上,你如今是这天庭之主,不再是复仇登天的九黎少君,你真要看着三界乱下去吗?”
昊天忽然笑了,他像是憋不住笑意一样,明朗的笑声浪荡在瑶池中,将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池水又一次震出涟漪,而那张木讷寡淡的脸上绽放出明丽的笑意,让人短暂看到他意气风发、浪荡不羁的少年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