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金乌冷下脸来,拍了拍太白,命令道:“起开。”
“做什么?”太白轻声问道。“我要捉他归案。”
“归案?真人不是说不认识杨婵吗?怎么能直接给真人定罪呢?”太白放下茶杯,“天庭初建,封神大业还要仰仗三清,老君和天尊的面子不能不给。”
太白抬眸看向太乙,问道:“是吧,真人?”
太乙笑而不语。
“真人,天庭赏罚分明,既不会为难功臣,也不会放过罪人,”太白起身,俯视着太乙,道,“你要好自为之。”
太白一行人从太乙这里一无所获,便离开了乾元山,去寻找杨婵的行迹。
可是杨婵的行踪被太乙掩盖,这天地茫茫如何能找的出来呢?
太白望着乾元山秀丽的风光,目光投向了陈塘关,他道:“我们不需要找到杨婵,找到给她提供庇佑的人就可以了。”
金乌挑眉,明白过来,说:“你是要找太乙之徒,哪吒?”
“是,这哪吒是太乙在凡间收的徒弟,尘缘未断,”太白顿了顿,收回扇子,用扇柄在手中一敲,笑道,“很好找。”
太乙在他们走后,静坐半晌,又长长地、长长地叹了口气。
*
哪吒陷入了苦战。
石矶毕竟是太乙一辈的道人,她的道行不是哪吒这种十几年的小毛孩儿可以高攀的。
但哪吒由于魂魄特殊,战得越凶,灵魂越是震颤,他杀得就越凶,失去理智时,随时都可以将生死置之度外。
所以即便是石矶这般道行的人也打得很艰难。
他们从白昼战到黑夜,谁也没有讨到好处。
山川地貌由此改变,高山被削成丘陵,草地化作枯槁的沙地,寸草不生,山峦叠嶂的陈塘关外被生生砸出一个山谷,然而天干地旱,却没有潺潺的河流流出,之后吹到山谷里“呜呜”的风声。
太阿是举世罕见的宝剑,刀锋上都是锐气,哪吒的伤口上没有如以前那般渐渐愈合,伤口随着他剧烈的动作不断拉大,和着血,流出脓水,将他那身红衣染湿。
他从空荡荡的山谷中踉跄地爬起来,便又听到裂空之音,他垂着头,抬起手,任由锋利的宝剑穿破他的手心,然后,一把拽住了持剑者的手,鲜血淋漓的手又一次燃起了三昧真火,将他和石矶一齐丢进了熊熊大火中。
石矶的尖叫声传来,给他在昨夜本就受损的耳膜又雪上加霜了一笔。
他半只耳朵流出血来,松开拉住石矶的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石矶狼狈地跪到地上,她这一次没有来得及化作原型,硬生生地以人形受了大火,浑身烧焦,狼狈地滚到地上,却还被这燃不尽的火纠缠,任凭她滚在尘埃之中与那些山谷里的石子变在一起也不肯停下。
石矶疼得惨叫出声,手里一直紧紧拿在手中的宝剑掉到了地上,叮呤哐啷地滚到地上。
哪吒一手捏决念咒,一手捂住耳朵,在石矶濒死的时候,注意到那把滚到地上的剑。
他打量着那把剑,许久,默默弯下腰,打算把它捡起来。
他身受重伤,腿上手上,胸腹上都是刀上,上面覆着与他属性相冲的寒气,当他的手快要靠近那把剑时,身体本能地发抖。
哪吒叱骂了一声,不中用的身体反倒更加肆无忌惮,抖得更加厉害。他神魂太凶,即便李夫人在肚子里将他包了三年也没有把这副身体与神魂匹配上。
身体对他来说是恩德,也是负累。
他放下捂住耳朵的那只手,死死抓住自己持剑的那只手,然后跌跌撞撞地朝石矶走去。
石矶那副好不容易修炼出来的人形被烧得焦黑,即便在恢复,但是在不绝的真火中始终很缓慢。
她从地上想要爬起来,却又被大地拽了回去,只能趴着,但她倔强着不肯低头。
怎么可能让她输给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她的手支着身体,死死盯着逐渐靠近的哪吒,心里盘算着如何拉他去死。
哪吒最终靠近了她,他眼中漆黑的瞳孔已经完全化作了红色。
仔细想来,这哪里是人会有的眼睛?
石矶抬头,在剑刺下来的时候,看清了与血红的日光融为一体的哪吒的眼睛,强烈的杀意被震惊阻断,她不由自主地瞪大眼睛,心里想,即便是在截教这种三教九流纵横的地方也没见过这种东西。
似人非人,似仙非仙,似妖非妖。
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来不及多想,剑已经快要刺下来了,石矶下意识闭上眼,出乎意料的是她没受伤,持剑的哪吒反倒身受重伤。
太阿有灵,不可能伤害自己的主人。
它拼尽全力地反击,与哪吒身上遗留的剑气交相辉映,在哪吒身上发生了一场爆炸。
瞬间,哪吒那些伤口忽然长出了长长的冷冰,钉子一样扎穿了他的周身各处。
拿剑的手被太阿震开后,生生撕开一层皮,撕得手心鲜血淋漓。
哪吒力有不逮,终于跪倒在地上。
他跪得笔直,捂住嘴,却呕出许多血来。
身体虽然一直在拖累他,但他依旧在重伤过后,无视叫嚣着要罢工的身体,一一拔出,而后转换路线,手中幻化出一把属于自己的长刀,面无表情地从地上站起来,再一次劈向石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