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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入城突然,李靖并没有收到来自朝廷的诏令。
  当他急匆匆地赶来迎接太子的时候,武庚已经走到了官府门前,他甚至很有主人翁意识地部署起陈塘关的士兵,让他们处理掉俘获到的九苗俘虏。
  李靖穿着官服从官邸里走出迎接,武庚屈尊下了马。
  武庚还是少年,但身材高大,身长近九尺,走下马来,比李靖还一个头,这样的高度让他不管看谁,都是俯视。
  当阴影投注于李靖身上时,李靖感受到巨大的压力,他连忙向武庚行礼,武庚不应。
  良久,当李靖快要僵住时,申公豹坐在马上,清咳几声,让这位太子殿下作威作福差不多得了。
  武庚虽然眼高于顶,但在姜后手中长大的他,总体来说是个懂礼节,知进退的人。
  他对李靖如此,只是单纯不满而已,而他作为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的不满也不需要隐藏,他直截了当地朝李靖抛出问题,他问:“陈塘关作为边关守城,守备森严是理所应当的事,但怎么在我看来,陈塘关商业繁荣,于军防上却懈怠得不可思议呢?”
  “李大人,父王愿意将陈塘关交给你们李家看守,那是信重你们,这是父王的恩德,但你们李家把陈塘关守成什么样子了呢?若是外敌入侵,不消一日,怕是就要举手投降了吧?”
  李靖一僵。
  武庚没有放过李靖的意思,他继续不依不饶,说着,身边的将士毕恭毕敬地呈上书简,武庚接过,扫了一眼,冷笑道:“还有啊,李大人,你做臣子做的很有意思啊,你驻守陈塘关这么繁华的地方吃得满脑肥肠,交个税赋却扣扣嗖嗖......怎么?成心想让前线的将士们饿死不成?”
  李靖脸一白,忙要解释。
  武庚一挥手,不给他任何辩解的机会:“又要给父王上那些悯农的折子了?”
  “李大人,殷商历代大王信重你们李家,才把这个地方交给你们,陈塘关的事我们远在朝歌可从未插手过,这已经很算很为你考虑了吧?但你回馈我们的是什么?”
  “不要跟我再说让我耳朵都起茧子的大旱、大灾,别的诸侯都能为了大商苦一苦,将军饷榨出来,你一个守将为什么不行?”武庚神情肃穆,“是你无能,还是同东夷一样有了不忠之心?”
  他越说李靖头上莫须有的罪名越重,压得李靖只能跪下来请罪。
  申公豹这个废物跟马镫纠缠许久,总算下了马,他走上前,连忙将李靖扶了起来,劝慰道:“太子殿下东征,一路艰难,前线将士也确实饿了肚子,殿下年少,藏不住事,气性也重,李大人莫要计较。”
  武庚不理申公豹这种拿捏妥当却非常无聊的御臣之术,他直径走进官府,然后一屁股坐上了主座。
  申公豹扶着被训了一顿,惶惶不安的李靖入了府。
  李靖低声问申公豹:“军师,您这给我透个底,殿下来陈塘关是来做什么了?”
  申公豹笑着说:“您放心,反正不是来找您问罪的,殿下犯了大错,心里烦闷,此行来陈塘关正是来弥补错误的。”
  “大错?能有什么大错?”
  这位太子殿下可是商王帝辛的独子,帝辛与姜后是少年夫妻,感情深重,成婚多年只得这一子,当然是百般恩宠,而除了父母之外,他的爷爷也就是上一任商王帝乙也极爱重他。
  当年他刚出生时据说朝歌玄鸟翻飞携日而来,当时的商王帝乙占卜是大吉之兆,大喜,赏赐无数,在帝辛尚未确定继位时,就将武庚带到身边养,接受这世上最好的老师的教导,武庚长大后文武双全。
  帝辛登位,祭祀大典上天有异象,是为大凶。
  帝辛因此下定决心要平定东夷的祸乱,证明殷商武力强胜,千秋万代。
  武庚在姜后的反对中主动领命,支持帝辛的决议,之后他率领大军,长驱直入攻破九苗,大获全胜,声望在开朝时就几乎要达到顶点。
  这样的人能犯什么大错?
  就算是错,在他一帆风顺的人生里,也会是正确的事。
  申公豹故意左顾右盼,然后压低声音,悄声同李靖说:“殿下啊喜欢上一个姑娘,将大商的国书给了出去,但现在,那姑娘失踪了,国书也跟着下落不明。”
  “国书?”李靖结结巴巴,“那可是国家大祭时用的宝典,能占卜国运的东西,怎么能给出去呢?”
  申公豹挑了挑眉,调侃道:“我也觉得很有意思。”
  “不过这国书,本也是百年前我们大商的王后妇好在中原征战时意外发现后来赠予大王武丁的。”
  妇好早逝,武丁悲痛欲绝,当年下葬时,几乎将大半个殷商都要随着妇好下葬了,妇好与武丁夫妻多年,估计猜出他这个臭德行了,死前特意嘱咐过,国书阴符经不能下葬,必须传世。
  申公豹摸了摸下巴,说:“我们大王自比武丁,殿下自小听了武丁故事长大,耳濡目染,就觉得这国书该是个送出去的礼物吧。”
  “而且,殿下总是喜欢挑战高峰,这一次的国书送的不是别人,正是叛乱的九苗女。”
  李靖:“......”
  申公豹拍拍李靖的肩膀,笑着说:“李大人,年少容易轻狂。”
  李靖欲言又止。
  申公豹意味深长地说:“你家的哪吒不也是如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