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是从头到尾都将她的回忆都经历一遍,就如此时前一刻她看着不过十岁的模样,而下一瞬映入眼帘的又是十四岁的她了。
自此,在她的生命中,有了他的出现。
魈微微讶异地发觉,自他们相遇以后,于楚韵的回忆里,花草树木都有了原来的色彩,都焕发了勃勃的生机,自她记忆里刮起的清风吹拂过他的灵魂,吹动他发梢的风是如此的温柔。
去到他的过去,在他熬着要整夜守夜时候,她找了借口硬是留在他的身边,坐在草地上的她一开始还与他隔有距离,后来离他越来越近,她挨着他,肩并肩地坐下,可从来都能守一整晚的他破天荒地倚着她睡着了。
因为她的身边是如此地令他感到安心。
感觉到身侧压来的重量时,楚韵侧过脑袋看去,她瞧着他的睡颜,脸上露出既欣慰又满足的笑容。
可后面她也困得睁不开眼,身子往后倒的时候,还记得伸出手让和她一并倒在草地上的他靠在她的手上。
当她开始练字后,她牢牢记得她曾说过的话,她将他的名字写了很多遍,练了快有一本书那样厚的纸;她绣了又绣,拆了又拆,花了数个晚上绣出来的荷包,那内里绣的“韵”字,以及围绕着福字四周朵朵明黄色的流云,是希望帝君能够永远护佑他......
“不知道此生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他呢?能再和他说上话就好了,我不懂的有太多了,不想夸他的时候脑海里想来想去,只有那几个词,碰到他的时候天气怎么样,他的衣裳又如何,能说的有那么多,可我却不知道怎么和他说好......”
“我好想要站到他的身边去,当有一天,或许他需要的时候,即使是这样的我,也能成为他的支撑。”
她那份炽热而又浓烈的爱,似乎在通过她的回忆,一点一滴地涌入他的心里。
每当楚韵感觉到自己有进步的时候,她就会想着,自己是不是就离魈更近了一点,她心中既欢欣又觉得苦涩。
“他始终是仙人啊,我们之间的差别,会不会不能缩小呢?”
“他好像,有点喜欢我......他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楚韵喜悦的是他好像和她一样彼此喜欢,却又不敢相信,心中对此有着深深的不安,她迫切地想要找到理由能说服自己,能验证他确实喜欢她,又或者,她真正想要证明的,想要确认的并非是他的心意。
“是脸吗?不少人也惊叹过我的外貌,可是他才是最好看的,我从头到脚有什么醒目的优点吗?我一无所有,又有什么好被别人喜欢的呢?做人又爱逞强,因为不想被别人看出软弱的地方,这世道就是这样的,不会因为你怕疼害怕被伤害别人就会对你好一点,他们反而更会欺负你,所以我也知道我很要强,这样才不会被别人抓到软肋进而攻击我......那样美好的他,为什么会喜欢一无是处的我呢?能在他身边的人就应该完美到没有缺点,他值得更好更好的人啊!”
魈只感觉无尽的酸涩袭上心头,他只想快点找到楚韵,想要告诉她,在他的心中,她就是弥足珍贵在他眼里闪闪发光的存在,他很庆幸他们能够相遇,又有多幸运他们可以彼此相爱,她是他的心之所属,心的归处。
她当上人类高层后的一次庆功宴,有不少的仙人也参与其中,那时浮舍还有其他人起哄使眼色,让楚韵去到他的身边,她看着升空的烟花,喝了酒的她只感觉平常勉强能抑制的情感濒临失控,她的心渐渐地不听使唤,感情要压倒理智占据上风了,她很想纵容自己去到他的身边,可是才走了几步,就停下了。
“我可以去到他的身边吗,我有资格站在他的身边吗?”
她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所以只能一次次地转身就走,总想着与他隔开距离,那么下一次,他就不会来找她,就不会对她笑,不会靠近她了。
“喜欢一个人,原来是这么痛苦的事情吗?不能接受他的感情他会不会也在感到辛苦,自己也要忍耐压抑住,不可以让他看出来......”
“如果我的出身更好一点,如果我能更温柔一点,我可以更善良一点,如果我足够足够好,是不是,我就可以坦然地接受他的感情了......我真的好想好想和他在一起,很想每天每天都说爱他,可我不可以,他的生命太长了,我不能为了我自己,而让他承受我离去的痛苦,我只有短短的几十年,我不能让他的一生都记住我,就算喜欢得要疯了,也不能自私的在一起。”
让人扶着回到她自己休息的房间,关上门的楚韵晃晃悠悠地倒在床榻边自说自话着,就这样满脸泪痕地倚着床榻醉酒地睡着了。
后来,她提议起称号,将他们的故事编撰成书,除了希望众仙为人类所做的一切能被铭记,更是想要树立榜样,还有她不能为外人所知的私心。
她相信帝君能在魔神战争中胜出,而如他们这般的神仙寿命太过漫长,所以她希望璃月的百年千年后,都有人能记住他,因为他是璃月的降魔大圣,是守护人民的英雄,他的事迹广为人知,那么就会有人敬重与爱护他,以后的璃月民众也会好好待他的。
“他守护的璃月就是他可以栖息的地方,毕竟我只能爱他几十年呀,我不能一直爱着他,但是我希望永远都有人能够爱着他。”
魈走过楚韵一个又一个与他有关的回忆,终于就在这条路的尽头,看到了被她藏在内心深处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