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是想要谁非得无时无刻,或者满心满眼都想着她;也不是一个把她当成娇贵小姐舍不得她做这做那的人,不是他有,才给予,才对她好一点,而是即使没有,也愿意对她好。
就像爹爹总是对她耳提面命阿娘怀她生她有多辛苦,所以家里能有的,最好的第一个都要给阿娘;可是村里大多数的人,好像很少有人会心疼自己的婆娘,他们总觉得,女人干农活怀孩子喊累是矫情,生完孩子想休息是偷懒,因为大多数人都是这样过来的,怀了生了是如此正常又简单的事情,把这一切都视作理所当然。
不是爹爹说的,她在娘胎里要跟娘抢吃的,弄得娘很憔悴,娘明明呕得吃不下一点东西,却还是为了她,逼着自己吃东西,她的肚子变得大大的重重的,走路都很累,睡觉都不好睡,生她就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纵然那个时候还不记事,可听多了总会懂得一点,她就特别特别难过哭着跑去找阿娘,然后阿娘抱起她亲亲她,当着她的面把爹爹好一顿的臭骂。
后面阿娘对她说了什么她记不清了,小时候的事要么是爹爹这样经常念叨的,要么就是让她印象太深刻的所以记住了。楚韵摇摇头,提醒自己开够了小差就要继续念书了。
可若是自己会喜欢上谁的话,一定是能理解她体谅她的辛苦,用一生爱着她的人。
第141章
“你的意思是楚韵未必就会多想?”伐难听完弥怒的转述不禁问他。
“嗯,我后来也想过了,魈意识不到自己这样问是直白的,他几乎不与人类接触,而显得‘不通人情’是其一;其二是他的情况,说是自己野蛮生长了近千年也不为过,反过来说楚韵也是如此,年幼之时便失怙恃,自小被不待见她的凡民包围,全副心神都托在挣扎求生存上,应该也无法意识到魈的直接。”弥怒说道。
“这般想来是有几分道理。”应达闻言轻轻点头。
“那我们可要......”坐在石凳上的伐难环视几人,却没有继续往下说。
“那小子倔强得很,他的心结不主动解开,就算楚韵小妹离他只有一步之遥,他也不会迈开那一步......”浮舍话音一转,“我们重视他在意他,所以他的事在我们眼里就是重要的,但是楚韵小妹的意志同样该被重视,给他们制造机会可以是可以,但不要做得过头了,我辈虽为仙人又如何,不能把自己的意志强加或是凌驾于凡人之上,让楚韵小妹凭着自己的意志自主地选择才是。”浮舍正色道。
“如你所说。”弥怒点头。
“知道了,浮舍大哥。”应达/伐难。
而对此一无所知的楚韵正苦恼着怎么写信给魈。
她每日都想与他通信,每天都想收到他的回信,可她哪里有那么多事能跟他讲呢?
楚韵执起毛笔的手顿住,郁闷地将才润了墨的笔放到笔搁上。
在上学的路上看到喜鹊了,今日的树叶掉的比昨日多了,秋天来了的这种事,虽然她当初说就算很小的事情也会写出来的,但是这样的小事写个一次两次就差不多了,重复写的话他也会感到厌烦吧?
自己的生活为什么不能再有趣一些,多一点好玩的事情呢......
这样的话,她也不会没话可写了。
等一下,今天那群萝卜头说再过几日就是秋收的时候了,一般的学堂都会在这个时候放假,为了让学子在家里很忙的这段时间帮衬家里,所以他们在下课的时候热火朝天地讨论要去哪儿玩来着。
好,就把这件事写进去吧!
她拿起毛笔就兴冲冲地在信纸上写字,可写的第一个字,字迹就很淡,楚韵漆黑的眼眸晃过讶异,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纠结了这么久,连毛笔都等干了些。
目送兔子精带着信走了,楚韵单手托住脸颊,看向某一处发呆,不过说到秋收,她自己分到的地她一直没时间去打理,等放假了她也去市场上问问有没有什么菜能在秋天种......
房间的门忽然被大力的推开,它重重砸在墙上,把楚韵吓得一激灵,她猛地回过头去,身体紧绷的她就这样被横冲直撞的秋时稔,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过来抱住了。
“......阿姐?”将她紧紧抱住的秋时稔哭得撕心裂肺的,楚韵不由得放缓放柔了声音,很是小心翼翼地喊了她一声。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楚韵还是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她回抱住秋时稔,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她的背。
秋时稔从一开始的哭得肝肠寸断那样放声大哭,到后面像是哭累了一样小声啜泣地依偎窝在楚韵怀中,直到她情绪平复了一些,楚韵也没有问她发生了何事,只是觉得先任由她发泄情绪会比较好。
她今天去学堂读书的时候,阿姐就跟她说,自己今天会出去一天也会晚点回来,可现在不过傍晚时分......
阿姐会为了什么而这么难受呢?
她能想到的不过三个方面,这首先是织布,她赖以生存的活计出了问题,若是织机突然坏了应该不会让她哭得这样崩溃,这解决办法实在是太简易了;如果是买她布匹的买家不要她的布了,可绣庄有那么多,成衣店也有不少,或许情况没有恶劣到把生路断了那么糟糕......
其二,或许是和阿姐家人有关,可她也只知道她有一个阿爹,但他故去了,这段时间以来也没有见到阿姐的亲戚,这个时候冒出来的话,他们早干嘛去了?在她卖身葬父时都没有出现,要是现在知道她还欠了别人钱,更是不会找上门吧?是旁人的闲言碎语的话,她都没见过阿姐的邻居有跟她往来,更是没在上学的路上听到过别人对她的不好的议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