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埋伏的妖怪冲向她时,楚韵并不觉得它们都是来索她命的,反而很感动于它们一个个都仿佛神兵天降那样,将她从寒冷受冻的境遇解救出来,它们凶神恶煞的脸庞看着也很和蔼可亲。
呃,只不过,它们真的只冲着她来耶?
被袭击时,周围喊打喊杀的声音,似乎能将这干净得万里无云的天穹给掀翻了去,提刀向她砍来的妖怪还高喊着她是叛徒,楚韵可不管那么多,自己只管和仙人说好的那样害怕得到处跑就是了。
毕竟这是她唯一能逃脱的机会,楚韵很是珍惜地用上了许愿的力量帮助自己逃离战场,她第一个愿望是除狐盈外,在场的妖魔的注意力都在袭击者的身上,离她越近越注意不到她;第二个愿望,攻击她的妖魔注意力都在打架上面顾不到她,在她心里从一数到十后,许的这两个愿望再消失;第三个愿望是等她在心里数到五的时候,她会变成一只麻雀飞离这个战场。
岩神大人说过,她不能突然消失,令这段过去中的所有存在产生巨大的怀疑,觉得这是异常,那么就会带来不可估量的变动......
自然她也怕被狐盈察觉什么,所以她许的愿望从来都是绕开她来的,而眼下就是一个绝妙的机会,她只是让它们的注意力都短暂地不在她的身上,不过从一数到十的这么短的时间,它们互相缠斗打架,打得很是投入就很容易忘记周遭的环境,一时顾不上她,加上她也特意逃跑,这混乱中不知道她哪儿去了不是很正常?
又为什么要变成麻雀,就是进一步地让自己不那么显眼地离开,虽说是给自己十秒的时间,但是攻击狐盈的又不是一个魔神和他手底下的军队,之前仙人和她说发现死去魔神的旧部的时候,也和她一样想到很快会被镇压,她至今不知道狐盈的实力有多强,这些魔将又能多快解决这些袭击的家伙,但是她一定要逃出去,便这样许下了第三个愿望。
变成麻雀的楚韵拼了命地往外飞,飞到她眼前发黑翅膀也挥不动了还是咬牙往更远更高的地方飞去,直至自己撑不住往下坠落的时候,她才在心里呼唤那道能送她走的明黄色流光。
“阿韵!”
大喊了一声,猛然睁开眼的魈,目光所及之处,并不是山路和战场,周遭也没有厮杀缠斗,兵器相撞的声音。
“......”
他的身体还不能动一动,僵硬得如同不能折叠的木板,甚至他的知觉也不存在那般,他只能转动眼睛。
他发觉自己应是躺着,在一间摆设简单,朴素的木屋之内,而又身处某座仙山之中。他会这样觉得,是这木屋的窗户被一根细长的木棍支开撑起,外边充沛的灵气便顺着这窗户源源不断地涌进来,又过了一会儿,他跟身子持平,放在竹床上的手指微微抖动,他似乎恢复了一点知觉。
余光瞥见与他并排躺在竹床上的楚韵,她模样安详得像是睡着了那样,他心里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记忆中最后的画面,他明明不该去注意到楚韵的状况,但是还是没有忍住向她看去,只记得有一柄长枪向她的方向掷去,然后他脑袋一痛,再醒来就是此刻了。
纷乱繁多的记忆回拢,魈眼里的迷茫散去,他的眼神恢复清明,既然他醒来了,也就是说......
“魈,你真的醒了?!”是伐难走进木屋来。
“金鹏啊......”浮舍紧随其后。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应达激动得眼泛泪花。
最后是弥怒,在魈看过去时,进屋的他朝他点点头,微笑着与他打招呼。他看上去仿佛是最平静的那个,就算是在战斗中他也习惯于保持优雅的姿态,可他抱臂的双手却远没有主人那样冷静,而是用力得将他的衣袖都抓出褶皱。
楚韵便是在周遭的嘘寒问暖声中睁开眼睛的。
她也同样的一动不能动,更糟糕的是她浑身有种骨头被人敲掉又重组的感觉,为什么能这样形容,就仿佛她的四肢跟本人不熟那样,她什么也感觉不到,想动动腿动动手都没有反应,可她又感到身体哪里都疼......这感觉特别奇怪,她明明去到仙人记忆中的过去的时候,都没现在这么难受啊!
楚韵连眼睛也转动不了,渐渐地,她能听到周围其他夜叉仙人左一句右一句地关怀着金鹏,她既替仙人感到开心的同时,又会有些羡慕。
也还是站在更外侧的弥怒发觉楚韵醒了,背着楚韵站的应达注意到站她斜对面的弥怒看过去的视线,也转过身来,惊喜地发现楚韵睁开眼睛了。
“虽说天机不可泄露,但是岩神大人算到近日你们会醒来,我等忙完事务,也接替守着你们......”应达抬起手用袖子拭去眼角的泪水,像是终于能够安心那样,放心地笑了出来。
“你们可真是会挑时候啊,正巧碰到是我们四个都有时间的现在醒了,哈哈!”伐难笑得开怀。
她们一个外形像火,性格却如水一样温吞柔和;一个衣着打扮都偏好将自己妆点如深蓝的海水那般,性子却如火光那样热烈。
“是我让诸位费心了......”
“哎哎哎!”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浮舍打断,他把脸一板,故作严肃的模样,“都是自家兄弟,你这见外的话跟别人说说就罢了,还跟我们说?不拦着你,你又要道歉了?!”
天生四只手臂的浮舍,其中两只手臂合握在一起,他扭了扭手关节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也就是你身体还没好利索,不然你小子定逃不了一顿修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