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想要扯出一个笑容来,她希望在回到未来前,留给他的记忆是她的笑脸,可是眼泪却不争气地划过眼角,“我要离开,也是要和你没有关系,不会牵连到你的离去呀.......”
“你对我那么重要,我没有办法做到眼睁睁地看着你因为我而受到伤害。”楚韵的左手撑住床沿,向魈靠来的她伸出右手,手指贴在魈皱起的眉峰,轻轻地一下一下往上推揉,“所以,你就不要觉得是自己的原因啦。”
带有凉意的指腹一下又一下轻柔地抚摸着他的眉心,肌肤相贴的触感惹来一阵颤栗,她明明在流泪,可他又为什么不像之前那次那样,看着她红了的眼眶而感到难受呢?
她,是在为他而哭吗?
鬼使神差地,魈抬起了手,接过了楚韵坠落的眼泪,泪珠在他的手心里绽开成一滴水花,正如在心里涌动的感觉那般,温温热热的。
它顺着他掌心的纹路向下蜿蜒流淌,温暖的感觉便这样流经四肢百骸,心尖泛起陌生的情愫,在听到她说的“怎么舍得”与“那么重要”时,那股感觉变得尤为强烈,无法忽视。
他现在的感受似乎与面前垂泪的她正相反,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与她有如此大的差异,就连[美梦]中也无从解释,与他人亲近的人,似乎没有在他人落泪之时,自己的内心反而感到欢欣的状况。
他不该这般,越是要压抑却越在膨胀着。
楚韵用袖子胡乱擦擦眼睛,在心里一遍一遍跟自己说到要笑起来。
她就要回到未来了,在仅剩的与过去的他相处的时间里,她希望在他的记忆中,这段回忆能带给他快乐,所以尽管她还是觉得自己不值得也配不上他为她豁出性命,但是她也不能让自己沉浸在这样消极的情绪中,如果要他欢笑的她都一直不开心,又怎么能够将他带动的开心起来呢?
她啊,是再难过的时候,都会一次一次骗自己笑出来,骗自己多了,假的也成真的了。
可是她真的很担心,在她走了以后,他还会遇到其他的人,是对他好的人就好了,但是一个一个都要他这样拼命的话,他怎么承受得来呢?
“对我来说,你最重要,虽然要怎么做也是你的自由,但是我真的怕你难受怕你疼,你不要随便的为别人这样不顾自己的命,可以吗?”
“我没有随便,是在心里跟自己许诺了,要守护你。”
他轻轻的一句话,就能让好不容易止住眼泪的她又哭起来。
第96章
“进来。”
魈撩开幕布,走进狐盈的营帐。
狐盈将手中的木简放到桌角一旁,她身子后倾靠在椅背:“那个人类医师倒真有几分本事,你昨儿个瞧着还了无生气的,今天倒是能自己走了,呵。”打量着他没有血色的脸庞,他眉宇之间是挥之不去的疲惫,狐盈嘴角一挑,无关风月哼出一声嘲讽的笑。
“......”魈垂眸不语。
“堂堂魔将居然会中这等蝼蚁伎俩,被区区凡人的毒.药给撂倒,若是那个姑娘吃了,只怕是会命丧当场,差点就要因为你的疏忽导致我失去这样一个助力,你真是该死!”
狐盈的絮絮叨叨没有传入魈的耳中,他只感觉头昏昏沉沉的,人也难以保持清醒。
“......”
狐盈皱起眉头,眼里翻滚着戾气,这个家伙从前就是无论如何辱骂责打也无动于衷,既不会像有的魔将自觉被狠狠羞辱,自己的尊严被无情践踏敢怒不敢言,又无法掩饰自己对她的恐惧;也不会向她跪地求饶满脸讨好,乞求躲避她降下的惩罚,当真是无趣又惹她不爽。
她抬起手,举起的手心里不一会儿就凝聚出一大颗水球,本想要泼醒这个她说话却没有反应的家伙,却转念一想,时值寒冬腊月水面结冰,看他的样子应该没有完全祛毒,身体还是虚弱不堪,只是勉强能够站立行走,若这时罚他去浸水牢,想必也能让他痛苦万分吧。
“金鹏,出了这样的纰漏,你自当领罚,去水牢中好好思过,没我的命令不得外出。”
“......”
魈沉默颔首,正要出去的时候,又被狐盈喊住,“去之前,把那个姑娘喊来,正好有点小事找她。”
面无表情无关风月神色淡淡的魈一听狐盈这样说,他眼睫颤动一瞬,心脏不自觉地收紧一下,“......医师似是昨日彻夜未眠地照料我,今早我一醒来,医师放心的同时,人也累晕过去,她咳嗽不止,好似感染了风寒,在我来之前,她已然睡下。”他点到为止。
“啧,人类就是麻烦......”
她自是不能依赖这个人类,但她用她用得还算舒心趁手,可人类太脆弱了。看来还是要尽早去寻有治疗能力的妖魔才行。
“你下去吧!”狐盈瞥了魈一眼,烦躁地甩甩手。
看到魈离去,狐盈心里的憋闷感没有减轻一分。
他若肯跪着向她低头,趴伏在地低声下气地请求她不要惩罚他,她或许真能大发慈悲免去他的罚也说不准呢。
越是不肯向她求饶,她越想要使尽百般手段瞧瞧他到底是不是块硬骨头,可无论怎么折磨摧残他,他看向她的眼里也没有恐惧或者讨好,只是一声不吭地扛下所有。
真是一点意思也没有。
狐盈不愿意承认身为魔神的自己只能让魈不得不臣服,却无无关风月法令他屈服这一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