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怪异啊......
魈沉吟片刻,要说出口的话,还是转了一个弯:“你受伤太重,可惜我不通医理,你需要什么药材,还是什么天地灵宝才能疗伤,尽管跟我说,我去帮你弄来。”要是狐盈帐下还有其他医师,就不会这么棘手了。
即便他觉得有他相护而他行动迅捷,带着她去求医问药不是什么难事,可他从来没有去找过大夫,能不能找到医术高超的大夫另说,问题是阿韵此时不能出一点意外,她受这么重的伤若是随意动弹几下对她来说只会加重她身体的负担,所以带着她出去还是不太可行。
将气喘匀,也不再哭的楚韵咳嗽了几声,她默默移开视线才没那么心虚:“呃,不额外需要什么药的......并不是我的医术有多厉害,而是还有一口气吊着,我约莫是死不了的,这不能让我瞬间好转,而是很慢很慢才能恢复,这就是我的能力,也很感激你关心我。”
她不得以,又在编瞎话了......但最后一句她是真心的。
看来她没有性命危险了,魈这下彻底放下心来,但又觉得这才合理,她若是没有特别的能力,狐盈也不会将她留下,想要医者应该也不是特别难寻到的,而是狐盈不要能力一般的,普通的医者。
他也不曾过问她如何治疗,她有什么能力,她想与他说什么,他就听着,除此之外,他不过问。
可她经脉受损肋骨也断了,更是被伤到了内脏,她只是一个人类啊,对她下手之人何其狠毒,“你还是没有告诉我是谁将你伤成这样的。”
迎着他锐利的视线,楚韵心头猛地一跳。
一直以来,她接触的,在她面前的仙人,要么像是飘在天边看着高而远的浮云,看得见却是她无法触及到的;后来又感受到他有责任感,不经意间她能察觉到在高冷的外表下他的心似乎是柔软的。
但现在,比起把他当作高高在上的仙人,有的时候,他更像是一位会陪在她身边的,话不多却温和得让她感到安心的,想要待在他身边的“人”。令她产生了他们的距离好似也没那么远的错觉。
从何时起,她竟然产生了把仙人错当成身边的一个人这样大不敬的想法?
直到现在,看到他锋芒尽显的目光,尽管她知道这样宛如利刃一般的眼神不是冲着她来的,可她还是不慎被刺了一下。
“......”
她有些担忧。
见她没有吭声,面色有些犹豫,魈沉下声音,“是,狐盈吗?”
楚韵的瞳孔细缩,被他这般直接念魔神的名字的举动而惊到。
她呆了一瞬,他怎么这么轻易地念出狐盈的名字啊!
她反应这么大,看起来也很惊慌的样子,难道是自己说准了?
那么他......
看着他不知道想了什么,神色有些黯然,楚韵抓紧他的衣服袖子,只能轻轻地扯动:“当然不是她啦,她是魔神,要是想对我动手,我也没命活了......倒是你要小心啊,这样直呼魔神大人的名字,我怕,你会有麻烦......”
当自己说话时,楚韵才发觉自己现在的声音听起来既嘶哑又难听得像是漏风的破窗户纸,觉得自己或许什么忙也帮不上的魈,抬眸反而看到受伤严重的她对他满满的关心与担忧,魈心下有些不是滋味:
“听到的人是你,不会有关系的。”
这样的一句话又令楚韵的心狠狠地揪了起来。
她既为被他如此信任而不由自主地感到雀跃,又会在想他是不是有点过于信任她了,万一呢?万一她是坏人呢?
那他不就危险了么?
她不想他会被伤害的呀!
楚韵面色纠结,张口又闭上,看着她欲言又止很想对他说什么,却还是没有下定决心的样子,魈几乎是没有犹豫地向她说道:“如果你想对我说的话会让你感到为难,那么不对我说也可以。”
只停顿了一下,他紧接着补充到,“现在是,以后也是。”
如乌鹊摆尾,楚韵眼睫微微颤动,她的心绪不如她的外表看上去那么平静:“......为什么,可以这样信任我呢?”
楚韵压下心里的纠结,“我想和你说,希望你可以防备一下他人,虽然我不会害你的,但是即便是我,我也想你可以有时候怀疑一下......”说到这儿,她又急切地想要解释,“这不是说明我这个人有问题,所以我怕这样么说了会,会......”
“嗯,我知道。”
“欸?”他,他知道了什么?
“我不会多想的。”
楚韵瞪大眼眸,他,他居然真的知道?
迎着她略带疑惑的目光,他开口说道:“我一进来便在问你谁伤的你,也表明了态度想要为你讨回公道,我想,没有谁在无故承受如此剧烈地疼痛后,会不对施加痛苦的人心生怨恨,如果有办法回击,我也不觉得你会忍下来,但是你依然没有对我说是谁伤害了你。”
“或许是在担心我不敌对方,又或许是不想我惹上麻烦,对吗?”
“......”楚韵垂下眼眸,沉默地点了点头。
她不知道仙人和那个魔将谁更厉害,但是她绝对不想仙人会因为她而被麻烦缠上。
所以,她和他在这里碰到的谁都不一样。
她不像这里欲将他除之后快的魔将那样对他充满恶意,也不像这里的妖兵将他无视,反而很在意他的想法;更不像只会一次又一次地利用他,要他为她出生入死的狐盈,把他当做一个能为她所用的工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