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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夜叉听到的却是——
  【不要走。】
  撕心裂肺的心声,混杂着低卑的哀求和哭泣,汇成刺耳无比声浪震荡着他的鼓膜。
  他跪在女孩的身后,紧裹着她的肩膀,仿佛这样就能平复她岌岌可危的内心。
  “快走吧妈妈,趁着天还黑。”
  【留下来!你走了我该怎么办?】
  “爸爸晚上喝酒了,估计不到下午是不会醒的。”
  【你是我最爱的人,可你甚至都还没爱过我!你怎么能把我抛在这里?!】
  女孩一句句倒豆子似的对女人说着,她从未像今晚这样对着自己的母亲说这么多的话,像是要把过去十几年的话都补上。
  她看着妈妈慢慢捡起地上的包袱。这块布还是她亲手缝的,里面的东西也是她想打算用来换些药的,她原本已经打起精神想再找医生问问的,但此刻这些都不重要了。
  她又看着妈妈抬起脚步,默默地绕过她,走出这个困住她十几年的房间。
  【别走。别走。别走。别走。别走——】
  “对不起......”她的母亲轻轻地啜泣,“对不起我的孩子......”
  她忽然折返回来,第一次主动拥抱了这个从她身上掉下来的骨肉,突如其来的温暖让印女睁大了眼睛。
  就是这瞬刻的温存,让夜叉耳中那份歇斯底里的悲鸣奇迹般地消失了。
  【没关系,因为我早就知道了。】
  印女也早已泪如雨下,她感受着渴望已久的拥抱,感受着母亲滚烫的眼泪,仿佛在此刻回归了温暖的子宫。
  【我的妈妈不会爱我的。她有太多不爱我的理由。】
  【她早就该走了。】
  她推开了自己的妈妈,像是终于剪开了那条畸形的脐带。
  她陪着母亲离开了大门,看着她那双因为常年捆绑而伤痕累累的脚踝,就在印女转身而去的那一刻,她忽然听见了母亲的声音。
  “照顾好自己,要好好活下去啊。”
  【好的,妈妈。】
  她没有回答也没有回头,继续朝着那间破旧的屋子走去。
  发现女人逃跑的时候已经是晡时了。
  她的爸爸察觉不对劲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他暴怒地拽着印女的头发将她拖到街上,当着所有街道上的人的面把她撂在地上拳打脚踢,像是把所有怒火发泄在她的身上。
  印女其实早已经做好准备迎接父亲的怒火,她趴在地上,对成年男人的拳头毫无反击之力,但凡稍微有那么一挣一动,只会受到更暴力的对待。
  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往来的路人身上,祈求有人能够救救她,她把手伸向那些窃窃私语着围观的人,可他们只是躲得更远了一些,显然是不想为她去惹一个暴怒的地痞流氓。
  【救救我啊。救救我啊。】
  她在心里哭叫。
  【我想活下去啊。妈妈叫我活下去。】
  “印女!印女!”夜叉不停地叫着她的名字,然而他的声音传不到她的耳朵里。他此刻与印女共感,身心上的痛觉让他不住地担忧印女的情况。
  最后,直到男人打得精疲力尽,朝她啐了一口又离开后,都没有人救她。
  【我快死了。】
  心脏处的绞痛让她蜷缩在地上,她死死抠着地面,手指甲已经血肉模糊,而她毫不在意,她需要这样的刺激让她不要晕过去。
  “妈妈......妈妈......白溟......救救我......白溟——”
  她最终还是晕过去了,夜叉也随之身处一个黑暗空间,他猜测是因为她这段时间完全失去了意识。
  任人殴打的疼痛感和不属于自己的绝望让夜叉冷汗津津,他思考着应该等印女醒来他才会脱离黑暗。
  忽然一阵眩晕后,他发现自己在湖边,印女也在身旁。眼前是泪流满面的白溟,他看起来浑身是血,瞳孔也是处于警戒状态的针尖状。
  夜叉盯着白溟,不详的预感让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他见印女醒来朝印女扑去,“还好魔神大人的药有效果。”
  “白溟?你怎么在这里?”她刚刚醒来头痛欲裂,说话的时候扯到了嘴边的伤口,让她不禁呲了呲牙。
  “我听到你在呼唤我。”白溟眼神暗了暗,“你该早点呼唤我的。”
  “对不起,我不知道原来这么远叫你名字你都能听见,如果有下一次就会叫你了。”她垂下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被处理过的伤口,“谢谢你。”
  “你说什么呢,不用谢。”他撅起嘴来,忽然脸色一变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而且也不会有下一次了。”
  “什么意思?”头晕眼花的印女扶了下额头,这才注意到白溟身上的异样,她抓着他染血的衣服紧张地问他,“出什么事了?这么多血!谁把你打成这样?!”
  “不是不是。”他挠了挠头,看上去甚至有些爽朗,“我把那些害你的人都杀了!”
  果然。夜叉的心沉了下来。
  “啊?”她好像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那些人都死啦!我帮你复仇了!”他一一跟她列举,“你爸就不用说了,那个烂人根本不配为人父亲,死有余辜。还有那些见死不救的家伙,说你坏话爱嚼舌根的张姨,卖你烂掉的水果的刘婆婆,还有——”
  “住口!!!”印女的尖叫打断了白溟的手舞足蹈,愣是把他吓呆了,“你在、开什么玩笑!这一点都不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