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海森拿起来一粒,手下用力,卡维就看见他手用力的动作被人按下去了,甲方相当自然的从他用力后筋络突起的手里轻松拿下了那粒样品,“手会刺破的。”
卡维:“……”
啊?
来自内心的第三声“啊”。
这是艾尔海森,那个张嘴和行动都能让人气到半死的艾尔海森?什么情况?
仔细一瞧,从递完毛巾后,艾尔海森就坐在甲方不远不近的地方,现在来这么一出,他顺势让人往他那边侧了侧,距离又拉近了一点。
察觉到卡维的目光,只是很平静的一眼,之后便将目光继续放在打开的书上,左手自然垂下摊开,材料用力后在手指上留下的痕迹也跟着暴露了出来。
左手捏的材料。
又摊开。
卡维看见了,甲方自然也看见了,同为学者,对手的敏感性还是在的,她便用自己的能力治了治。
还是随手。
凹下的痕迹复原,指腹恢复原状,这次是换艾尔海森移过来一点,方便她治疗了。
瞳孔地震。
就这么几下,他们的距离就近到突破了对方的安全距离,艾尔海森看一下左手的伤口,手肘便可以触碰对方衣料的距离。
距离把握之精准,让卡维叹为观止,想说艾尔海森你不如转妙论派吧,画图用比例尺一定一气呵成。
麻了。
卡维首次与自己甲方,也就是大贤者弟子之一、生论派学者清心的见面中间就是夹了个艾尔海森,还可以说是眼睁睁的看着他三两步拉近了双方的距离,一副再自然不过的样子。
项目接下了,这事还能哽他个两三天,一时不知道是被莫须有的狗粮噎住了,还是他单纯看艾尔海森不顺眼。
他觉得是后者,毕竟甲方,也就是清心对艾尔海森的接近一直都挺被动的,还没有半点意识。
情侣间的狗粮,就算不是情侣,至少也得是两情相悦吧。
等他签下了这个项目,熬夜画图,对着核心材料苦手的时候,艾尔海森还夹在他和甲方之间,可以说是阴魂不散。
“沙漠没有加班,也不会有工作。”
他甚至还是翘着二郎腿看书的,“现在不是下班时间,你的工作还没有做完。”
项目很好,资金充裕,甲方不会在他构思的时候指手画脚,不会催促他的工作进度,至冬国的执行官潘塔罗涅他没对接过,一般是交给甲方处理。
精神上没有任何外界的压迫因素,不会因为没有钱而对未来感到焦虑,至于吃和住宿,这两个能够影响人类幸福指数的关键因素,甲方也做的相当不错。
画图画不出来的时候,甲方还会提供心理咨询,认真聆听这些,顺便递给他一个枣椰,丰沛的糖分能够有效缓解他的精神压力。
“我对美学没有任何造诣。”她听完后是这么说的,“对实验室的要求只要达到坚固的标准是何种风格都很喜欢。”
“没有具体要求确实会增加你的工作量。”
“你等一下。”
然后掏出纸笔,当场画起了设计图,主要是要画不同区域室内分布,简洁明了,她用笔指着那些区域,介绍着每个区域会存放的东西以及大概尺寸,乃至预留空白区域。
在不影响他对整体的设计下,让他了解各个区域的功能性,占地面积,缩小了可供选择的范围,减少了他的工作量。
始终平心静气的看着他的工作,只是在他苦恼的时候才替他做出选择。
理想中的甲方。
卡维准时下班也并不能阻止他自发的加班行为,怎么说呢,她还没怎么卷对方呢,对方已经快将自己卷没了。对建筑的要求苛刻,算是全苛刻到了自己的工作上了。
一旦甲方这道束缚他的线宽松了一些,他就会在极度亢奋里将自己折腾到奄奄一息。
他视自己的建筑为理想的具现化,而不仅是一个工作。
所以,他在昼夜颠倒一段时间后,生病发烧了,红色的眼睛被高热烧得红从眼瞳滚到眼角,头发上用作装饰的羽毛都跟着一起烧得再颤了。
清心手探了探他额上的温度,高烧而神志不清的卡维便追逐着那点凉意凑了上来,她手下可以说是多了一个滚烫的妙论派之光,金色的发丝都缠绕上了她的指缝。
手准备收回来的时候,被抓住又摁在了他脸上,他确实急需物理降温。
清心没有将他彻底治好,保留了他一点高烧后的乏力感,让他整个人躺了几天,好好休息了一下。
为了避免项目刚开始总建筑师就成为项目的耗材,她将写论文的地方搬到了卡维对面。
当然,卡维又看见了正在研读知识的艾尔海森。
“为什么哪里都有艾尔海森你啊???”
“项目初期沙漠常驻的只有三个人。”
病刚好,卡维的精气神就被气走一半,还得面对来自艾尔海森没有任何含义的问题,他只是指出了一个事实:
“你过于介意我出现在这样的场景里,为什么。”
“我不想吵架,艾尔海森。”
卡维脱口而出。
这就是问题了。
卡维意识到了,一股麻意从脊椎升起,直至脑后,沿途寒毛立起。
他无可抑制的避开了甲方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