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黎凑到盘子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和菜肴们近距离接触,哪怕只是闻闻就足够让他幸福得冒泡。
小猫维持着最后的矜持,两只爪子并拢乖巧地坐在餐盘旁边,毛茸茸的尾巴情不自禁地左右摇晃。
顾清澜分出一小块狮子头放到江黎的盘子里,不等他开口,一道“咕噜”声率先在屋内响起。
顾清澜看向江黎布满白色绒毛的肚皮,感受到对方打探的目光,江黎的脑袋缓缓抬起朝向天花板,眼神却还黏在狮子头上不肯离开。
“吃吧。”
得到准许的江黎瞬间坐直身体,两只前爪并和顾清澜做了一个拜拜的动作表示感激,埋头一口咬在狮子头上。
和干燥的馒头不同,狮子头的汁水更加丰富,江黎不能像之前一样用手抱着吃,只能一头扎进盘子里。
柔软的舌头从狮子头上舔过,刮掉了外层浓厚的汤汁,香得江黎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得到了升华。
然而他很快发现了不对劲。
狮子头好像和他有仇一般,每当江黎想要一口咬住时,总会不受控制地在盘子里滚来滚去。
江黎不想让狮子头脏了自己的爪子,直接导致最后肉没吃到两口,脸上倒是蹭了不少汁水。
到嘴边的肉却吃不到,江黎顿时急了,朝着狮子低吼了一声,抬起头朝顾清澜告状时声音却又软得不行,一双情绪丰富的眼睛更是水汪汪的,好像下一秒就会往下掉小珍珠。
顾清澜将一只剥好的虾仁送到江黎的嘴里,成功让委屈巴巴的小猫闭上了嘴。
看着满脸酱汁的江黎,顾清澜认命一般地拿出手帕给他清理。
江黎也知道自己现在可能不太干净,乖巧地仰着头任由顾清澜动作,如果小猫会脸红的话,江黎现在一定已经成了赤红色的。
有了这么一个小插曲,顾清澜不敢再让江黎自己啃,拿了个小勺一点点地喂到他的嘴里。
江黎活了18年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饭来张口。
顾清澜的服务很是到位,不等江黎提出要求,就会精准地将他想要的菜品送到嘴边。
等到江黎吃饱了,顾清澜才几下解决了自己的午餐,顺手揉了揉瘫在一旁的小猫肚皮。
因为自己的问题耽误了顾清澜吃饭,江黎很是不好意思,等到顾清澜收完餐具回来,他连忙上前,用脑袋蹭蹭顾清澜,两只爪子轮流上阵帮他按摩手臂。
看到顾清澜从储物戒中拿出了一张地图,江黎不禁好奇地凑了上去。
泛黄的纸张表明地图已经有些年头了,上面的文字更是已经模糊。
顾清澜皱起眉头,勉强辨认出了地图边缘的几个字。
“喵?”
这是木南城的地图?
“嗯。”
顾清澜的手指在地图上抚过,最后停在边缘的一处小山村上,不等江黎询问,他主动解释道:“我原来在这里住过。”
江黎抖了抖小耳朵,歪着脑袋看着顾清澜,他敏锐地察觉到顾清澜的情绪不太对,主动把自己的爪子放进了顾清澜的掌心。
顾清澜两只手指捏了捏柔软的肉垫,简单道:“自从我的父母被魔修所害后,我就暂时住在这里,直到凌日宗来选弟子才离开了。”
江黎喵了一声,整个猫贴到顾清澜的手里。
他从出生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倒也习惯了一个人,可是顾清澜不一样,短暂的拥有过再失去的感觉只会比他更难受。
看着小猫眼满满的担心和心疼,顾清澜轻笑一声,垂下眸子望着面前的地图。
他的过去远远不是几句话就可以解释清楚的,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顾清澜都没有办法接受这场变故。
小的时候,他也是一个备受宠爱的孩子,虽然家庭条件算不上富裕,但是父母恩爱,家庭和睦,他是唯一的孩子,更是爹娘的掌上明珠。
一家人在一个小镇里安居,开一家小店,平平淡淡地过日子。
而一切,都在一个魔族护法看上了娘亲的容貌后被打破。
没有修为的父母根本不是魔修的对手,顾清澜只能眼睁睁看着娘亲为了不被魔修玷污选择自我了断,而爹被魔修的长刀刺入腹部,用尽最后的力气将他藏在地窖中。
是父亲拼死的保护,让顾清澜躲过了魔修的搜索。
地窖冰冷而没有温度,还是个半大孩子的顾清澜能感受到父亲的血一滴滴顺着木板滴落在他的脸上,但却无能为力。
和睦的家庭瞬间支离破碎,顾清澜自己就算出去了,又该怎么活下去,明明一抬手就能打开地窖的门,但他却只是抱着膝盖蜷缩在狭窄的空间中。
最后,是邻家的阿婆找到了被藏起来了的小顾清澜,好心的阿婆不仅带他回家洗净了身上的血污,还帮他厚葬了父母。
可是镇上的其他人坚定顾清澜克父克母,是会给小镇带来厄运的灾星,连带着憎恶好心救下他的阿婆,日日往阿婆家里泼脏水,只要阿婆出一次门,回来时定会满身的臭鸡蛋和腐烂的蔬菜。
无奈之下,阿婆只好带着顾清澜搬离了原来的镇子,来到木南城,搭了一间简易的茅草屋,一老一幼勉强过上了安稳的日子。
顾清澜曾经发誓他一定会让阿婆过上好日子,但还没等他长大,阿婆便因病离世。
顾清澜浅棕色的眸子望着地图上曾经茅草屋的位置,目光隐隐藏着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