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就有了东尽拨给多格的第二通电话他让多格在礼堂各个地方随机埋下一些炸弹,并在门外将礼堂大门牢牢锁住。
这也是为什么刚才那些恶徒出不去的原因。
东尽不否认,让多格埋炸弹的那一瞬间,他是想过趁此机会炸死卡乐的。
先前卡乐不是说有目的的行为都算不上艺术吗?
那么随机的炸弹、随机的引爆,完全满足了祂对艺术的需求,十分适合用来为祂送葬。
东尽的行动力向来不弱,所以他在起了这个念头后,也真的试着这么做了。
在借由真实之眼发现有一枚炸弹就被安在钢琴边上时,东尽不带丝毫犹豫地按下了引爆键。
好消息是,他按下的四次按钮里,的确有一次连接的是钢琴旁的炸弹。
坏消息是,那枚炸弹的威力一般般,卡乐所在的位置又比较偏后,导致炸弹只炸飞了钢琴左前方拉开幕布的那个恶徒,卡乐从头至尾也就是被飞溢的鲜血沾湿了点衣襟而已。
就那几滴血液,还没溅到东尽自己身上得多。
对此,东尽也没什么遗憾,他本就没多指望异种里的最强者会被一枚炸弹解决。
可炸不死归炸不死,现在卡乐的态度是不是不太对劲?
毕竟那枚炸弹终究是在祂边上爆炸的,即便祂接受了先前自己对于狂欢的解释,也不至于对今日的四连炸半点都不质疑吧?
难不成恋爱脑都是这样的吗?还是说这家伙正铆足了劲等着给我来个大的比如说在靠近我的一瞬间,拧断我的脖子,让我也尝尝死亡的味道?
想到这里,东尽干脆倚着钢琴架,抬起伞尖漫不经心地点在卡乐被血沾湿的西装领口上道:真可惜,我还是很喜欢你这件西装的。
表面上他是在说卡乐染血的西装,实际上东尽完全就是借着伞止住卡乐继续向前的脚步。
卡乐似乎没发现这一点。
祂甚至都没顺着伞尖看向自己的衣襟,只是让目光沿着伞尖而上、划过被束好的漆黑伞身、划到东尽黑西装下同样猩红一片的袖口上。
如果说钢琴后的卡乐仅是被血溅到三分,当时站在钢琴前的东尽根本就是从血里捞出来的。
一个人的身上究竟有多少血,从此刻东尽彻底湿透的西装外套、和其被染红一半的白衬衫就可看出一二了。
东尽见卡乐被伞抵住后,既未继续前进也无主动开口的意思,不由叹了口气。尔后两只手无奈地举起做投降状道:这都没生气,你比我想得还要无趣。
原本止住卡乐脚步的长伞也因这个举动被移了开来。
于是卡乐继续向前。在离东尽仅剩一步之遥时,祂才垂着金色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东尽,似解释似宣告般地说道:
我不会愤怒。我怎么可能会因为死而愤怒?
追求愉悦而死,只会让我心满意足。
不过是陈述般的两句话而已,却让听完后的东尽颤栗到头皮发麻。
他错了,他从一开始就错了卡乐从来不是什么恋爱脑,祂自始至终都只是在纯粹的追求快乐而已。
这个异种就像个为愉悦而生、为愉悦而死的殉道者。
如果爱这种东西能让祂感到自由、感到快乐,那么祂就会主动抛却理智,对一切异常视而不见充耳不闻,成为全副本最盲目地爱着他的那个。
祂哪里是不聪明?祂从来都是太聪明。
这种崇尚本能的野兽做派,远比单纯的恋爱脑更可怕。
一旦某一刻卡乐所感受到的那份如悬崖之索的愉悦不见了,东尽毫不怀疑,下一秒就会是自己的死期。
因为这本就是一份注定短暂的狂悖之爱。
在卡乐和东尽沉默地对视时,被突然其来的炸弹给炸懵了的恶徒们终于回过了神。
刚才从礼堂最前方传来的一问一答,也让他们明白今日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个眼睛上缠着绷带的疯子。
在生命受到极端威胁的情况下,有些恶徒也顾不上什么异不异种了。哪怕东尽身上满是神眷的压迫感,依旧有三个人组团冲上前去质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东尽闻言停下了和卡乐的对视,然后笑着转过身来,漫不经心道:
别这么严肃嘛,我只是和你们开个玩笑罢了。
只不过是个致命玩笑。
说完这种让人窒息的话后,东尽还故作疑惑地继续道:所以你们为什么不笑呢?
这话一出,最前方被激得理智全无的连环杀人犯直接摸出短刀就劈。而他身后跟着的两位在逃死刑犯咬了咬牙后,也悄悄握紧了手上的枪械,却没有立即瞄准的意思。
东尽见状一边轻松地避开了劈来的刀刃,一边微笑着对这三人道:何必这么激动?如果你们不喜欢这个笑话,我再给你们换一个就是。
我想想啊对了,我想到了。
大概是两年前的某一天,我突然想去某颗星球看看,于是特意提前给那颗星球领导者发了份拜访函。
那颗星球实在有点远,要连飞四天才能到。我在飞船上的第一天,那颗星球的新闻头条是这样的在东尽不紧不慢地说话时,杀人犯又气急败坏地连劈了三刀,打断了他的谈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