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灏说他爱她 她的爱又不一定拿得出手。
季芙卿,刻在她心中,这辈子洗不掉了。
用现在同性恋的观点来看她,她确实会被人唾弃,所有人会用一种难言而喻的眼神去看她,她是个爱着女人还要跟男人结婚的混账。
实际上,她永远活在有季芙卿的那个时代。
但那是她不可能再提出来的秘密了。
“我记得你还有工作要忙。”袁珏说。
“无关紧要。”左灏答,“本就忽视了你,我不想因此让自己有太多愧疚,我想照顾你。”
袁珏偏头,丝毫不减美丽,她仍然有双漂亮勾人的眼眸,“没有那么脆弱,再说泽恩在这儿陪着我呢。我要不了多久就出院,等我出院我就给你发短信报平安。”
左灏一样用询问的语气问:“当真?”
“我骗过你吗?”袁珏违背良心说出这句话,面上带笑。
左灏:“没有。那我让秘书在这陪你,回家了给我发个短信。”
“好。”
“我走喽?”
“好,路上注意安全。”
左灏在袁珏的注视下离开,离开病房的那一刻,他碰见了提着点心和水果回来的左泽恩。
“爸,您现在就要走了?”左泽恩上前问道。
“好好陪陪你妈妈。”左灏没正面回答他的话,“你去了其他地方念书,你妈在家本就缺少个伴,你与她多亲近一分,她心情就好一分。”
得知袁珏成了这样,左泽恩一下飞机就赶往了堰城中心医院,左泽恩一直都知道袁珏是在为阮乐池的失踪而伤心。
那一次开始,左泽恩渐渐明白其实袁珏口中接近阮乐池的目的,只不过是袁珏对故友季芙卿的思念,以关心阮乐池来念季芙卿。
左泽恩当然希望自己的父母从来没有打过他人的心思。
左泽恩当初陷入了困境,阮乐池对他来说,与一般无二的朋友不同,左泽恩纯粹的喜欢,纯粹地想要保护阮乐池。
他什么都没做到。
他考去了外省读书,大多因素是逃避现实。
“我知道了爸,这次我回来,很久时间都不会走。”左泽恩所在的大学放假是有些晚,好在开学和放假一样。
左灏简单交代了几句。
左泽恩一直附和左灏,不像从前顶撞左灏。
左灏意识到左泽恩已经长大成人,有了自己的想法,他选择闭口,朝左泽恩招了招手,离开了医院。
停留在医院门口的左灏,灯光照在他的脸庞庞,擦肩而过的人抬眼看了他一眼,他一度以为是他的出现,让世界颠覆。
他高中时期就是一个籍籍无名却想要站在袁珏身边,保护袁珏的那个人。
他一直没有做到,袁珏有想保护的人,可那时左灏从未觉得她们之间有什么,两个女孩儿搂搂抱抱并不是什么出格之事。
到了今日,左灏选择不接受妻子是个同性恋的事实,他试图用他的爱来感化他的妻子,他精明彻底,袁珏的心思,他不揣测,只是事实摆在他面前。
季芙卿的死,让袁珏进一步归顺于他。
他也知道,袁珏嫁给他,是迫于季芙卿被家暴至失忆,是堰城时不时会响起一个女人的哭声,更是袁珏对世俗的妥协。
袁珏一生心高气傲,绝不低头。
因为季芙卿一次次破例,左灏记得是袁父说袁珏肯嫁他,便让阮家对那个新婚妻子好一些,同时会对阮家作出警告。
袁珏对季芙卿从来是纵容。
对阮家是姑息,左灏出国回来后,他上下打听了袁珏的近况,听说袁珏去阮家,将季芙卿的丈夫给打进了医院。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大打出手,季芙卿的丈夫自那后,身体里断了几根肋骨,变得听话了。
愿意疼着季芙卿了。
袁珏犯了事,是袁父平息了这件事。
而真正将袁珏保释的,是左灏。
左灏看不得袁珏出事。
他抬头,欲要下雨的天空,灰蒙蒙地,同他心情一般。
他从来知道自己妻子是同性恋。
他就不允许左泽恩成为同性恋。
左泽恩成为了同性恋,左灏束手无策。
无力感攀爬,好像有人在问他宣告,他是个彻彻底底的输家。
他赢得袁珏的人,没能得到心。
他只有一个儿子,儿子随母一条路。
他这一生,栽在了袁珏手中,他无数次希望他当年勇敢一点,不要再让季芙卿和袁珏相遇了。
天下降了雨。
司机拿伞来为他撑上,小声道,“左总回车上吧。”
左灏走运,又倒霉。
袁珏侧躺在病床,她哭红了眼,“等会儿就出院吧,我不想待在这里。”
左泽恩犹豫,“我爸他希望您能好好休息。”
“没事的。”袁珏起身。
左泽恩遵从她的意愿。
袁珏轻声,“这次回来,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呢?”
左泽恩轻声,“我在这陪您一段时间,我再走。”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妈,不要再为乐池伤及自己的身体了。”
袁珏失笑,“妈没有。”
“……”左泽恩一言不发地蹲下身给袁珏穿好了鞋。
病房安静了好一会儿。
“我会找到乐池的。”左泽恩自顾自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