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桉锦莞尔,“还好啦,不过马上就要高考了,现在可不能松懈呢。”
“偶尔休息一下,哥哥当年也没这么认真学习还不是考上钟意的大学了。”
这话对邢桉锦来说,莫过于降维打击。
邢桉锦不满地撅嘴,“我和哥哥能一样嘛?”
邢柏寒弯腰,“当然了,锦锦是家里最聪明的了。”
自长大以后,他和邢桉锦见过面的次数越发的少,邢桉锦才刚开始小学课程没多久,邢家就担心日后家业无人继承,就把叛逆的邢柏寒送走。
原是去了美国。
结果邢柏寒买票去了巴西。
这一断联,就是七八年。
而今,再见到邢桉锦已经是个高三,长得漂亮的小姑娘了。
邢桉锦眉眼带笑,“那哥哥怎么会突然回来了呢?”
“想你和爸妈,就想着回来看看。”邢柏寒扯谎。
“哼,还以为哥哥不想我们。”邢桉锦的小手牵紧邢柏寒粗粝的手掌,舍不得撒手般问,“哥哥这次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呀?”
“嗯,陪锦锦过完年。”邢柏寒蹲下身极其认真,“这几天就不要去什么补习班了,哥哥带你好好玩玩。”
“嗯!好呀好呀哥哥!”邢桉锦说,“那我把这几个题写完。”
邢柏寒探头看了眼在他脑海中不复存在的题目,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来,让锦锦见识一下哥哥的能力。”
于是邢柏寒就开始提笔写下几个歪歪扭扭的字。
引来邢桉锦一阵笑意,但过了一会,邢桉锦带着一丝忧伤的声音响起,“其实哥哥你不会回来的。”
邢柏寒没太在意,“为什么?想你们我自然就会……”
“因为哥哥你,也怕我突然死了。”邢桉锦正经地直视邢柏寒一瞬间回头的眼神。
邢柏寒伸手揽过邢桉锦的脑袋,“说什么呢,嗯?”
“哥哥。”邢桉锦垂眸,她看见邢柏寒写下的那些字,浅笑,“我能感觉到我会悄无声息的死掉。”
邢柏寒蹙眉,“不许胡说,锦锦你……”很健康。
“有时候像死了,什么都感受不到,没有呼吸,很可怕的声音在盘旋,不想让我继续活下去一样。”
邢桉锦一字一顿,但她无形之中抱紧了邢柏寒,“哥哥,我知道你在做什么,爸爸的电脑都写着你从事这项病理研究。”
邢柏寒瞬间无言,他早该明白,只要犯病者都会有这些症状,他低头轻声,“锦锦会怕吗?”
“不怕,没什么好怕的。”邢桉锦高二那会儿不过是个十六岁不满的女孩,第一次转入尖子班就被排斥了,因为什么她记不起来了。
但她活够了。
邢桉锦说,“有哥哥在,我就不怕。反正哥哥一定能成功的。”她嘴角浮现着两个可爱的梨涡。
邢柏寒没说话,他放下笔,回抱着邢桉锦,“我们锦锦啊,定然能岁岁平桉。”
岁岁,平安;岁岁平桉。
邢桉锦软软地应声,“我听哥哥的话。”哪怕她不想活了,她身边的亲人都爱她,她没有理由远离她的父母哥哥,所有对她好的人。
“放心。”邢柏寒郑重地承诺,“这次,我一定能把药拿回来,我们锦锦今年还没有十八岁吧。”
“嘿嘿~马上啦。”邢桉锦说,“高考一过,我就十八岁啦,那时候哥哥你会回来吗?”
“如果不回来,我跟你挂一天视频,你和我分享那天的喜悦。”邢柏寒始终是忘不掉现在在他面前笑得单纯可爱的女孩子。
年纪轻轻,惹了这种病魔。
邢柏寒匆匆跟邢桉锦道了晚安,他替邢桉锦掖好被角,“哥哥就在旁边卧室,有事找我,晚安小妹。”
邢桉锦知道是病魔缠身,所以她的生物钟有了很大的变化,一定的时间不睡,她就容易全身麻木,动弹不得。
拥有意识,病情并未扩散的“活死人”,很可怕。
邢桉锦跟邢柏寒说,“晚安哥哥。”
走到雪夜月色中来,邢柏寒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来的,他仰头望着月亮,好似熠熠生辉。
他回来收到了这个消息,短短几个小时,就好比让他再次陷入了泥潭。
都是亲人,他又怎么能弃之不顾。
他半蹲在雪地里。
他把他这一生干过的坏事都想过了,到底是小时候没扶老奶奶过马路,还是长大后没给爸妈回过一个电话,导致他现在的处境如此艰难。
本着研究费用的钱,他再想不到别的办法把那笔巨额的费用筹到,现如今雪上加霜。
他实在是想不通,心口疼的厉害。
在巴西进行那项病理研究时,整整三年,他何尝不是被病魔折磨了三年?即使不在他身,胜似在他身。
邢桉锦同样的病,他很怕再疼一次。
他不该收到这个消息啊……
过了一会儿,电话铃打断了他的走神。
“喂,邢柏寒。”
商澈清澈深沉的声音传来。
“你说。”邢柏寒失神。
“手机落你那里了,明天给我送过来吧。”商澈说。
“可以。”邢柏寒犹豫片刻,趁着商澈没挂电话,他问,“商澈,可以问你个事儿吗?”
“嗯?”商澈抱着沉睡的阮乐池下了车,“你有什么事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