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
阮乐池双腿微微弯曲,他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会有些躁动,他倚靠着商澈,听到商澈的话后他稍许安分,但仍然会接受不了没有一片光明的世界。
王萧站在一旁辅助商澈该怎么涂抹。
商澈一一照做。
阮乐池感受到眼睛周围有手指的余温擦过,在他睁大眼却什么都无法看清时很熏眼睛。他轻声开口道,“要什么时候才能看得清,哥哥。”
这问题一经问出,商澈就没法回答了。
王萧替商澈补了空缺般,“那日商总在医院和医生对话时,理应是不舒服了涂上药休息半小时就可以恢复了。”
商澈应,“嗯,是这样。”说罢,他手上的动作轻缓了不少。
阮乐池瑟缩了一下脑袋。
商澈难得没犯躁郁症,他按住阮乐池的肩膀,“安分点。”
“嗯知道了…”阮乐池身体放松,保持着原来的动作,他知道这药不仅仅是熏眼睛,他通过嗅觉灵敏的闻到药物很是刺鼻。
阮乐池声如蚊蝇,“要是真的看不见了,怎么办呢?”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商澈。
商澈的动作一刻不停,沿着阮乐池发颤的睫毛周边涂抹了一层又一层,过了许久,他给了阮乐池回应:“不会的。”
床的另外一头塌陷的位置恢复了原样,原是商澈离开,阮乐池听见商澈开口说了话,“把药放好,以后我不在,都按时给他涂抹。”
“好的商总。”
阮乐池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床沿,一动不动的听他们对话。
王萧突然叫住了商澈,“商总,我有事情想问一下您。”
“什么?出去说。”商澈说,“赶紧躺下休息吧。”
阮乐池摸索了一会儿,安安静静地躺回床上,不知道有没有关上了灯,房间在两个人杂乱的步伐中得以寂静。
阮乐池叹了口气,他不知道他该什么回到学校正常上课了,不是担心校园霸凌,而是他随时会看不见。
今天就这样突如其来的失去了光明,他很想依赖商澈。
在学校中,他看不见的时候肯定会手足无措。
隔壁的备用书房,王萧提出的问题让商澈陷入了沉思。
王萧顺便提出了自己的建议,“现在情况不同,如果商总您认为只要有了一定的反响,其他人就不敢蜂拥而至,不过人性本恶,这一点……您比我最明白了。”
商澈抬眸看向王萧,“王叔,我发觉你现在很会擅作主张了。”
王萧噎住,他低下头不再说话。
商澈低沉着嗓子,“又是拒绝祁遇的电话,现在教我做事情,你认为我做什么都是错的还是什么?”
王萧面对这样的情况压根不慌,哪怕他在商家待了这么多年,除了平做到恪职尽守,他基本不会出格,他经历的风雨,可不比在他面前的这位的少。
王萧笑道,“商总的做事方式只不过一味的妥协,在不必要的选择题中择了一个不必要的答案,到头来才会知道正确答案不该有两个。”
一番话让双方僵持不下。
商澈嗤笑,“这样的例子,你也不该拿在我面前做比对,就算我选错了,我有更正的权利,只要我愿意,错的都会是对的。我不需要任何人对我指手画脚。”
“那您是愿意选择错的也不要对的。”王萧眼神忽的闪过一丝笑。
商澈没接话,“您今天所做的一切,以后在商家禁止再有第二次,您是我父亲留下来的人,我自然不会把你怎么样。”
王萧恭敬,“好的商总。”
商澈揉了揉眉心,“是我极端了,出去吧王叔。”
王萧径直转身走了出去,路过阮乐池的房间时,他是为数不多站在阮乐池这边的人,并非是可怜,并非是命令。
站在制高点看着不知真相的人对着一个干干净净的人指点,王萧属实是看不下去,就像商澈的父母还能真的是意外死亡么?
王萧叹了口气,他做了一辈子老管家,死了妻,如今谁没法站稳脚跟他就站在哪边。
他轻轻关掉了阮乐池房间的灯,下了楼去收拾杂物。
而商澈被王萧的一番言论弄得情绪波动有点大,他不明白他还能有选错的答案么?不,他不可能有选错的答案,他大致处理掉公务,坐在办公桌前心神不宁。
他眉心疼的厉害。
他一直都在选择走正确的路。
是那样吧。
商澈走出了书房,在扶手旁,他见楼下大厅的灯还亮着,楼下的佣人打扫着卫生,没有一个人说话。
这个点,阮乐池就该睡着了。
商澈转身朝阮乐池卧室门口看了眼,随后他鬼使神差的迈着轻慢的步伐走到床边,王萧的话道理浅,易懂。
商澈已经将阮乐池看作是家人。
很单纯的家人。
商澈在黑夜中看不清睡得安稳的人,挥洒进来的月光照拂着地面,折射出了商澈高大的影子,可惜这会儿阮乐池睁眼,或许连他都看不清。
他极力将错的改写为对的,只要让真正犯了错误的人付出惨痛的代价,那算是一种正确的补偿吗?
商澈思绪万千。
脑海中有过去十年不离不弃的陪伴,有欢声雀跃的时光。
商澈的躁郁症是在父母双亡后经受不住痛苦,难以承受当时公司带给他的压力,而他不碰烟酒,没有基本的宣泄方式,自此,一个病症伴着他,一直到他二十六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