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地兔头盔上插着一只箭,弓着腰,跑到了大炮旁边,对着白鸢叫道:“白先生,敌军已靠近,我们的大炮用不了吧?”
白鸢:“是的,用不了了。”
“那炸药包,本兔借用一下。”趴地兔拿了一个大炮用的火药包,插上火绳,然后把火绳点燃起来,对着沙滩上猛地一甩,那炸药包刷地一下,滚到了一群举着盾牌的边军脚下。
边军们:“……”
白鸢:“咦?还能这样?”
火绳烧完!
“轰!”
火药包炸了。
这火药包里面并没有混着小铁珠,也没有铁皮包裹,不是开花弹,所以它的杀伤力是很有限的,但它在边军们脚边爆炸,却足以将边军的阵形给打乱了。
烟尘滚滚而起,边军一片混乱,盾牌都歪开了。
民团的人趁机一波箭雨,对着那爆炸的烟雾射了进去,只听到烟雾里响起一阵惨叫,有人从烟雾里冲了出来,身上还插着好几只箭矢,有人则向后退却,噗通一声翻落进了黄河。
趴地兔仰天大笑:“哈哈哈哈!果然,只有靠着本兔爷才能打开局面。”
第365章 有人绕上来了
趴地兔这一搞,还真是给民团的人打开了思路。
郑狗子等人,也赶紧抓起定装的炸药包,插上火绳就点,烧到一半,就向着河滩边上乱扔,只听到轰隆隆的爆炸声连绵不断响起,河滩上的贼军被炸得哭爹喊娘。
那爆炸的伤害并不大,但它起到的震撼作用却足够大,贼兵的船只居然一时半会不敢靠岸,先前拼命冲上岸的边军就成了孤军了,被又炸又弓箭射的折腾了一会儿,边军也顶不住啊,只好向后退,半个身子泡在了水里,有的人甚至退回水中之后,双手攀住船弦,只有一个脑袋露在水面上,用盾牌护住,别的部位全缩在水里了。
贼兵攻势短暂停滞。
白鸢看到这一幕,心里也不由得暗叹。
平时循规蹈矩的士兵,是不会想到把炮弹用的火药拿手扔出去的,也只有趴地兔这种一向喜欢恶搞的人,才有这么灵活的思路。
这家伙总是在这种时候意外的发挥作用。
正想到这里,旁边的家丁将线膛鸟铳递了过来:“老爷,您的火铳装填好了。”
白鸢这火铳兵也是世界上独一份的,别的火铳兵都是自己开火自己装填,但他已经进化到了开火之后把铳交给家丁装填,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嘿嘿一笑,接过火铳来,瞄准泡在水里的一个边军队长脑瓜子,碰,一铳打完,潇洒地将手里的火铳递给家丁:“装上。”
家丁:“老爷,刚才那一铳没打中。射这一艺需要划掉吗?”
白鸢翻了翻白眼:“我假装用转身的动作糊弄过去,你还非要给我说出来?”
家丁:“……”
众人刚聊到这里,突然听到站在高高的箭楼上的冯隽大吼:“不好了,看北边,看北边。”
白鸢闻声转头看声音又,只见到一群流寇,居然在没有寨墙,也没有民团驻守的河岸边攀上来了。那一段河岸全是陡峭的悬崖峭壁,下面水流又湍急,不宜用来登陆,所以民团也没守,没想到流寇居然登得上来。
原来,白玉柱也不傻,在攻打洽川码头的同时,就派出了一队擅长攀爬的悍匪,在北边远处悬崖峭壁的河岸边登陆,然后冒着生命危险,从悬崖边爬了上来。
这样爬上来的悍匪当然不会太多,而且也携带不了什么好用的兵器,身上也不能披甲,全都轻装,提刀,顶多背了一块轻便的小皮盾,或者小锅盖。
用这样的轻装小股部队去绕袭正规明军或者清军的话,根本没有屁用,但对合阳县民团的士气打击却很大!
合阳县民团比起高家村民团的训练度差了十万八千里,仗着码头边已经建好的木制寨墙来防守的话,倒还能像样的打打仗,一旦发现敌人突破了已方的防御工事,从侧面登陆了,内心马上就慌得一匹。
阵形乱了!
许多民团士兵不知道自己的脸该朝向哪一边,是对着河滩,还是对着刚刚爬上岸的这群悍匪呢?
射向河滩的箭矢明显地减少,贼军压力顿时减轻,大量的船只再一次对着岸边冲突了过来,举着盾牌和锅盖的流寇,刷刷刷的又开往河滩上跳。
冯隽大急:“白先生,快想办法。”
白鸢嘿嘿一笑,刷地一下甩开了扇子:“冯大人莫急。”
他话音刚落,轰隆隆的马蹄声响了起来,在后方一里左右距离看戏的骑兵营动了。
皂莺一马当先。
现在的皂莺与刚加入高家村时的皂莺,装备也完全不同,她身上披着山文甲,看起来威风赫赫,背着开元弓,手上提着一柄长枪,左手抓缰绳,右手提枪,纵马疾驰的模样,真是帅得不行。
可惜对她使用形容词只能用“帅”,不能用“美”,有辣么一丢丢的遗憾。
“将他们赶回河里去!”皂莺大吼一声,冲向了那群轻装悍匪。
那群悍匪听到马蹄声,转过头来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三百名骑兵对着他们杀过来了,这他娘的……怎么回事?这小小合阳县,又有大炮,又有炸弹,还有骑兵?这什么鬼地方?
骑兵得去如风,悍匪们脑子里也就刚转了这么一个念头,皂莺已经到了面前,挥起长枪,对着最前面一个悍匪就是一捅,噗地一声,透心凉。
她身后的老部下马术精绝,也来得快,跟着就一枪……
那部下大叫起来:“糟糕,我长枪脱手了。”
原来,他一枪捅在悍匪身上之后,枪身上穿了一个尸体,没来得及抽回,而战马冲锋速度很快,不会给他时间慢慢收枪的,马势向前一带,那人的长枪便脱了手。
皂莺转过头去,怒骂:“怎么搞的?”
部下尴尬地道:“习惯了用刀,这还是第一次用枪实战,一不小心就脱手了。”说完,刷地一声抽出了雪亮的腰刀,他还是更喜欢用刀。
皂莺:“……”
用上刀,那就和普通的马贼没有区别了,没有了骑兵冲锋用长矛远远地突死对方的威力,皂莺大怒道:“回去给我再练一万遍。”
虽然出了一点点小插曲,但是骑兵对轻装步兵的优势还是太大了,骑兵营仿佛风一样刮过流寇们,长枪腰刀一阵乱捅乱砍,杀得悍匪们哭爹喊娘。
这群爬上崖的悍匪本来就不多,人数还不如骑兵多,真的是连一点翻盘机会都看不到。
残余的悍匪怪叫一声,又向着山崖下面跳了下去。
下面是滚滚黄河,落下水哗啦一声,溅起一个黄色的水花,好一会儿才从水面上冒出头来,江面上的流寇们赶紧划船过来救援。
皂莺在悬崖边勒马站定,身边一百二十名马贼在悬崖边一字排开,跃马横枪,对着崖下的流寇们一阵嗤笑。
笑了几声,她突然感觉不对,人好像有点少?
猛回头,后面数丈还站着一百八十名骑兵,不是皂莺的马贼老部下,而是到了高家村之后新招募的新兵蛋子,他们没有凑到悬崖边来,在那里畏畏缩缩,想过来又不敢过来。
皂莺质问道:“你们在干嘛?打了胜仗,过来一起嘲笑贼军啊。”
那群人一脸尴尬地道:“我们的马术还不太好,有点怕离悬崖太近,万一战马不听话,带着咱们跳下去了怎么办?”
皂莺怒:“废物,回去之后吃睡都给我在马背上。”
第366章 我可是全才
白玉柱站在一艘中型商船上,抬头看着悬崖上方的骑兵队,眉头紧紧皱起。
本以为攻打一个小破县城,随便一冲就能拿下的,哪知道在河滩会遭遇大炮、炸药的轮番教育,派兵绕后又被人家骑兵给击溃回来。
这一下,还真是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她娘的,这小小合阳县,非要扫老子的面子是吧?”白玉柱大怒:“老子就不信你火药这么多,能炸个没完没了,今天非得破了你这小小码头不可。”
他对着左右的吩咐道:“让所有人暂且休息一下,刚刚那一波失利造成的情绪压一压,等士气恢复了,再冲一波,下一波所有船只一起涌上码头边靠着,后面的船也不用靠岸了,就用前面的船当踏板,直接往岸上冲。”
流寇们应了一声,暂时停止了攻势,原本已经冲上的码头的船只,现在也拉了回去,向着上游收回去了一些。
黄河上游别的地段,船只几乎是不可能飘在江面上不被冲跑的,但偏偏这里有个胃袋似的回水湾,这大批船只居然能停在江面上休息,只会缓缓流向下飘,飘了一段儿之后,船夫只要随便划几下,就将将船只划回原处稳住。
双方就这么一边在岸上,一边在水面上,暂时的稳定住了局面。
冯隽皱着眉头:“贼子安敢,如此嚣张地停在河面上不走,真是欺我官府无人吗?”
白鸢摊手:“官府确实无人嘛!陕西总兵王承恩正在京师勤王呢。”
冯隽尴尬地笑了笑:“白先生,贼子既然这样停着不走,那肯定是在休息,等着下一次进攻,你的大炮呢?趁这机会,对着他们轰上几炮,让他们连休息都没法好好休息。”
白鸢摊手:“炸药包用完了。”
冯隽的鼻血默默地流淌了下来:“怎么会的?大炮才开了几炮就没炸药了?”
白鸢:“炸药包被趴地兔他们扔出去了呀,扔起来可比开炮快多了,一转眼的功夫就没了,哎呀,害我想练习一下射术都不行了。”
冯隽:“……”
这就相当的尴尬了。
冯隽紧张起来:“那贼子的下一波进攻,我方没了火药,如何能够抵挡?”
白鸢向着西北方看了一眼,笑道:“下一波,就不用我们挡了。”
冯隽:“?”
“高家村民团,到了!”
白鸢大笑:“冯大人,让你的民团撤下去休息吧,接下来看高家村怎么打。”
高家村民团赶来了,为首一员大将,穿着山文甲,还蒙着面,正是程旭,身后一千五百名士兵,其中五百火铳兵,两百名掷弹兵,另外八百名传统冷兵器的士兵。
王二这还是第一次看到高家村真正的战力呢,一看这规模,顿时一愣,一惊,同时也一喜,高家村如此之强?
至于冯隽,只看了一眼这支部队,就感觉到头皮发麻。
这里面披甲和拿火器的士兵也太多了吧?
如果只有少数人披甲、拿火器,还可以理解为“老百姓为了迎战流寇而自发筹备武器”,是一种自保行为,朝廷睁之眼闭之眼也就过去了,但数量多到这个地步……这……这……
冯隽伸手蘸了点鼻血,也不知道该在脸上画个什么了,只好随手一揉,将自己画成了一个大花脸。
画完之后,将牙一咬,大声下令道:“合阳县民团,暂且退下休息,将洽川码头交给高家村民团来防御。”
程旭到了近前,一挥手,根本无须再下什么命令,高家村民团就在各个百人队的队长指挥下,开始寻找适合自己的位置了。
火铳兵没有爬高,而是排成了整齐的队列,在寨墙后面集结起来。
掷弹兵和弓箭手则爬上了箭楼和寨墙。
有趣的是,高家村最早使用三眼神统的那十个火铳兵,居然也没有加入火铳兵队列,而是拿着十把鸟铳,跟着弓箭手一起爬上了箭楼。
白鸢见到这一幕,有点好奇:“禾教习,那十个火铳兵不进队列?”
程旭嘿嘿一笑:“他们用的也是刻了膛线的火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