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打棺材?”老头并不轻视,而是闪身请谢微星进门,“这位小友,是给谁打棺材啊?打什么料?又是什么时候要?”
谢微星跛着脚迈进门,又怕自己这身泥巴把屋子弄脏,只站在院子里。
他看向老头,缓缓开口:“给我自己打,现成的料,越快越好。”
小童跟着老头见过不少死人,算是胆子大的,可也从未见过有人给自己打棺材,他抓着老头的衣裳,默默躲去后头,只露双眼睛盯着谢微星看。
老头则是一怔,他微微眯眼,目光深邃同谢微星对视良久,突然“嘶”了一声,“老头我这棺材铺子开了三十年,就见过两个要给自己打棺材的,你是第三个。”
谢微星心道那真是巧了,如果不出意外,前头两个也是他。
他笑嘻嘻回道:“当然是您棺材打得又快又好,这不就来回头客了。”
“哼,给自己打棺材可没有回头客。”老头退后几步,将谢微星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轻轻点头,“行了,明日午时来取。”
“多谢。”谢微星先是擦了擦手,然后伸进怀中,扣出一颗银锭子搁下,转身离开。
瞧见那么老大个银锭子,小童陡然睁大眼睛,说话都开始结巴,“爷、爷,这这这都够打一条街的棺材了。”
老头捏着银锭子看了半晌,神情越发严肃,他叮嘱道:“乖孙儿,你待在家里,爷出去一趟。”
摄政王府,青成一路策马,进了二道门才翻身下来,他脚步匆匆跑进摇光轩,将手中东西送到陆寂跟前。
“王爷,终于找到了,方才有人拿银锭子去钱庄换散碎银,我查过工匠,确定这银锭子是从相府出来的。”
陆寂正在喝药,整张脸透着一股病态的苍白,他接过银锭子摩挲几下,看了眼上头的刻字,哑声问道:“什么人?”
青成答:“那换碎银的在西市开棺材铺子,我们没敢抓人,只叫人盯住了,但听那家小童说,今日只有一个小叫花子上门讨饭。”
“叫花……”陆寂把银锭子递回去,将药一口喝尽,“棺材铺子盯紧了,长安城所有叫花都派人暗中跟着,千万不要打草惊蛇,这是相府今年的新银,他肯定知道,也不可能犯这种错,其中一定有诈。”
能想到把人忽悠去挖坑,自然也能想到这银锭子一旦花出去就会被发现,谢微星没那么傻,这必然是在诈他。
可就算知道是假的,他也只能抓住这仅有的蛛丝马迹,被谢微星牵着鼻子往前走。
“走吧。”陆寂站起来,眼前一黑,身子猛地晃了两下。
青成赶紧将人扶住,“王爷?王爷?”
听到动静,万有福小跑着进来,声音带上哭腔,“王爷,您倒是睡会儿啊,这么熬下去,身子要受不住的!”
陆寂没理,迈步往外走,“去相府。”
钱庄外,青成一走,谢微星便上脚踹了踹身边小叫花的腿,“哎,醒醒,给你看个好东西。”
小叫花饿得迷迷糊糊,闻言睁眼看向谢微星,有气无力道:“什么好东西?”
谢微星神秘兮兮掏出一样东西,递到小叫花袖子里,叫他摸了摸。
“这是……”小叫花眼睛缓缓睁大,他慌忙掀开袖子看去,只见谢微星手中竟握着一整块亮闪闪的银锭子!
“你!”小叫花抓着谢微星的手不叫他走,追问道:“你在哪偷的?”
谢微星挣开小叫花,把银锭子藏进怀中,紧紧捂住,“哪是偷的?有人给我的。”
小叫花羡慕得双眼赤红,恨不得把谢微星怀里那块抢过来。
察觉到对方意图,谢微星连忙往边上挪了两下,“你别想着抢我的,我跟你说去哪拿,但我不确定还有没有,你可以去试试。”
小叫花拼命点头:“好好好,你快告诉我!”
谢微星附耳过去,“西市最头上有一家棺材铺子,杜财主老娘死了之后找他做的棺材,那棺材里铺了整整一层银锭子,可过了个年,杜财主一家竟不见了,只剩一棺材银子,知道这事的不多,你明日午时去敲后门,他不敢不给。”
小叫花叫他忽悠得一愣一愣的,“去、去要就有?”
“你就要一个,若他不给,你就去报官,到时候谁都别想拿到银子,为了保住那一棺材银子,他肯定会给你的。”
“好……我去试试。”小叫花其实是不敢信的,但谢微星手中却有一块货真价实的银锭子,倒不如照他所说去试试,能拿到最好,拿不到也不会少块肉。
安排好一切,谢微星抓起自己那破碗和拐棍,转身进了一间废弃宅院,再出来时,又换了一身算命先生的行头。
拐棍挂了平津帆,上书四个大字:问卜算卦,原本脏兮兮的破碗也被擦得干干净净,里头丢了三枚铜钱。
他找了个街头一坐,瞎算了一下午,挣了几个铜板,美美吃了一顿,赶在花船乐坊离岸最后一刻登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谢微星:你抓不到我,抓不到我~
第17章 扮舞姬蒙混过关,落网中无处可逃
年节时乐坊比往日更热闹些,花船就像个缩小的长安城,糖画、杂耍、猜灯谜,应有尽有。
谢微星觉得新鲜,扛着自己的平津帆来回逛了两圈,用破碗里最后几个铜板买了个鸳鸯成对的糖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