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谢冰柔,也顾不得其他事,更顾不得那红珊瑚珠串了。
他眼睁睁的看着谢冰柔走到了自己跟前,就像是一场绮丽无比的梦。
是他从小遥不可及,却一直在追逐的梦。
他想起三年前,谢冰柔被赎走,自己死死捏紧了谢冰柔的手掌,述说自己灼热的情意。
可自己一片真心却被辜负,谢冰柔一点儿也不在乎。
可又有什么关系?谢冰柔终究还是又回来了。
她去了京城,破了奇案,做了宫中女官,得了权倾朝野卫侯的喜欢。
可无论谢冰柔走多远,她终究是要回来的,回到自己的身边。
那片川中的乌云笼罩着谢冰柔,无论谢冰柔走多远,终究是会回来的,回到自己身边。这是这个女娘的宿命,终究会如此,不可解脱。
他伸出手,然后一下子把谢冰柔拉到了马车上。
女娘离他近在咫尺,姜藻也禁不住目眩神迷,砰然心动。
他看着谢冰柔,一时竟不知晓说什么才好。可也许目光太过于灼热,谢冰柔却觉得有些不适。
可谢冰柔却并没有回避这样的目光。
因为回避便显得怯弱,那么自己就会被姜藻吞噬。
她只有镇定,这样平静的模样,也许姜藻本就喜欢。
谢冰柔轻缓的说道:“三郎,你必然是有些话,想要跟我说一说的。”
姜藻答道:“是!”
谢冰柔继续说道:“可咱们说这些话,一定要真诚。”
姜藻也笑了一下:“事到如今,我与你之间,也没什么不能坦诚的。”
谢冰柔一时心中千头万绪,有许多言语要说,可总要扯出一个头。
她想不若说一些很遥远的事,免得姜藻又想起姜家,涉及离开的姜离。
于是谢冰柔便说道:“当年你带我出去游历,后来便结识了秦家兄妹。婉儿与我很是亲近,还有就是秦家大郎——”
说到了秦羽冲,谢冰柔嗓音也不由得柔起来:“他为人很好,英武动人,也没什么心眼,为人很直率。我一见到他,心里也微微一动。其实,我那时候实在是太过于寂寞了。”
谢冰柔仿佛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当初多么的寂寞。
姜家几个女娘与她并不相投,她认识的人也不多,幸好阿韶在她身边。
她也渐渐意识到,这一切是姜藻故意为之。若自己无依无靠,也许便只能依赖于他了。
如若如此,那时自己结识了秦家兄妹,姜藻是不是很生气?
所以她问:“你是不是很生气?”
若换做以前,也许姜藻还会演一演,可如今姜藻盯着谢冰柔眼睛,缓缓说道:“是,我很生气。我以为你不会喜欢秦家大郎,他既粗鄙,又无知,前程一眼见到头,又喜多管闲事。你如此冰雪聪明,他怎么配得上?”
“冰柔,他自然都不配沾你的。”
“我嫉妒得快要发疯了,可却偏偏不能告诉你。我怕你不喜欢我,觉得我小气。于是我岂能令你心中不悦,使你不高兴。”
他看着谢冰柔说道:“是不是你觉得我有心要你,无非是为了利用谢家声势,所以对我敬而远之?那日祖母那么说,我知晓你听到了,可是你一个字也没有提。你嘴里没有提,可却只怕放在了心上。”
谢冰柔的一颗心却不断的往下沉,她不想提姜家,可姜藻偏偏要提。
她轻轻说道:“我从来没放在心上,只觉得姜老夫人不容易。她一个女子,因族中男子凋零,出面顶住门户,也很了不起。”
姜藻叹了口气:“可我不喜欢她。”
谢冰柔瞧着他:“姜姚那样听你的话,所以老夫人身边旧人被赶到庄子上去,也定是你的主意。阿藻,你将老夫人如何了?”
此事不过是谢冰柔心中的一个疑窦,她本没什么证据,可如今却问出来了。
可现在是姜藻说起这些,他想要说一说。
姜藻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这次我回到了川中之地,祖母也觉得我有些古怪,劝了我不少,可惜没一句是我爱听的。我虽然非常,非常的不忍心,可也还是由着她死。”
谢冰柔蓦然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容色泛起了几分的怒意。
姜老夫人是个精明女子,也许发现什么,姜藻自然容她不得。从此姜家上下,都唯他之命是从,姜姚、姜萱更是对他百般奉承。
他想把自己接回姜家,因为姜家已经是他的了。
连姜老夫人都如此,那么别人呢?
谢冰柔看着姜藻那张没有半分愧疚面容,也不禁心思起伏。有些人就是这样的,生来就薄情,什么都以自己利益为先。整个姜家都是这么相互仇视,彼此争夺,殊无半分温情。便算有人想从这泥水里挣脱出来,却也会被人给拽进去。
谢冰柔轻轻的说道:“我从未介意过姜老夫人那些言语,因为大家都不容易。却记得在从前,有吴地口音的男子曾经寻上你,私底下商议,对你加意笼络。寻上你的是南氏之人,说来三郎跟南家大公子还是老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