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就像她跟谢冰柔所说那样,她未想跟章爵如何。她始终是个内敛的女娘,不会主动出击,后来又看出章爵有了心上人。
要说稍微主动,那样的出格也只有一次。
乔晚雪缓缓说道:“我只有一次,想稍微靠近他。那日匪人来袭,他孤零零的,手臂有伤,也是不理会,更不知晓在想些什么。于是我便想靠近他,给他裹伤。可是他却说不用,一转眼,他便走了。”
那时章爵是去寻谢冰柔,哪怕明明知晓谢冰柔在卫玄身边不会有事,可是章爵还是十分急切的赶过去。
他魂不守舍,心神不宁,自己受伤了也不理会。
只因为章爵那时候心里有了一个女娘,心心念念,哪里顾得着别的。
乔晚雪也善于观察,一下子就明白了。
于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已经决意将这份心思都烂到肚子里。更何况她觉得这些微妙的心思只不过是一个小小萌芽,算不得情深意切。
她也很喜欢谢冰柔,更喜欢谢冰柔所说一句话,说她以后还有长长久久的人生。
乔晚雪本来一辈子都不想和谢冰柔说的,可是现在她却哭得梨花带雨。
她喃喃说道:“所以我还记得那日里我想给他裹伤,谢娘子——”
这样欲言又止时,谢冰柔却清冷的,沉静的说道:“我知道。”
然后乔晚雪扑在谢冰柔怀中,慢慢的压低声音哭泣。
谢冰柔则取出了手帕,轻轻擦去了乔晚雪面颊上的泪水。
她轻轻哄着乔晚雪:“好了,不哭了。”
这时外头却有了动静,她听着有人在帐外说道:“谢娘子与乔娘子还请在此地歇息,小卫侯有事回京,暂且要离去一阵。”
谢冰柔放下了乔晚雪,她从营帐中出来时,却见卫玄已打扮妥当,披上甲胄,跨上骏马。
大事当前,卫玄也并没有心思留意些个儿女私情的。
谢冰柔只看到他背影,看着他率领手下侍卫,如幽灵般向京中进发。
那些骏马四蹄皆用布料包裹,踏地没多大声音,卫玄这是趁夜入京,去办他的那些个大事。
谢冰柔瞧在眼里,也不以为怪。
她也没多看得起自己在卫玄心目中地位,哪怕是卫玄对她多为纵容,大约也只是消遣取乐之用,算不得真心实意。
但无论如何,谢冰柔终究还是盼望卫玄此行能顺遂成功的。
他划破脸颊,表达了要跟大胤皇室和平相处的诚意。卫玄其实并不疯癫,什么事情也早有打算。
相反沈淮安却是情绪不稳,行事也很轻狂,如若遇到不顺,指不定回做出什么疯狂的事。自己家人还在京中,最要紧是青缇也在京中。
那么两虎相争,死的最好是沈淮安才好。
所以方才卫玄强势吻上自己时,那样皂水味道中,她明明手执利刃,却始终没有刺下去。
她想卫玄真是疯子,明明看着自己手握利器,却仍然这般试探自己。
一股子不安和恼恨就涌上了谢冰柔的心头,使她万般烦躁。
这样的烦躁里,倒有一件事使得谢冰柔十分笃定。那就是既然卫玄早有预料,甚至还做了那个梦,那么卫玄自然绝不会输。
这夜京城从三更起,便闹个不休,到了天明时分,倒终于得了几分安宁。
昭华公主一夜未眠,对镜一照,亦看到自己眼下两团青黑。
她看得老大不耐,多扑了些脂粉,方才将自己憔悴压了压。
宫人替她梳洗打扮时,亦将昨夜种种绘声绘色描述一番。
那昨晚沈贼潜入宫中,据说是有个风骚妃嫔私下勾引,约好宫中私会。
沈淮安起了色心,他原已在宫中来去自如,却尚不敢如何冒犯。有人相约,他也想偷个刺激,然后借机试探一下大胤皇室能容忍的底线。
岂料他一入宫中,便遭受伏击,并没有什么温香软玉娇艳美人儿,只有早就埋伏好刺客死侍。
沈淮安当场就被大卸八块。
除了首领,卫玄再对城中叛军或招降或诛杀,到了清晨,已经是处置得差不多了。
昭华公主脸色却生生透出了恼意。
旁人口中,是个风骚妃嫔引沈淮安入彀,可于昭华公主而言,却是知晓真正实情。
她当然也记得母后是何等的无情。
那时元后吩咐道:“写一封情书,给沈淮安,说你私底下约他相见,哄他入宫。然后,咱们便办成一桩大事,拨乱反正。”
那情书既要写得缠绵,又不能过于露骨,还要三分的欲拒还迎,要勾得男人心痒痒。
这样下流的信,昭华公主自然写不出来。
可元后已经令人写好一封,只不过让昭华公主誊写一番罢了。
既然做局,自然是要谨慎。虽然沈淮安是个粗人,可这个粗人如若见过昭华公主的墨宝呢?
虽可能性不大,但元后也想要尽善尽美。
比起宫里随便一个宫婢,那自然还是昭华公主这个诱饵更具有诱惑力,更能够使得伏杀成功。
元后当然也留意到沈淮安看自己女儿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