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蓉果然玉容失色,大为震惊。
她本来还觉得谢冰柔当个技术工种安全一点,没想到朗朗乾坤,这太平已久的胤都居然也发生了这样的事,温蓉都觉得不可置信起来。
温蓉也没想到谢冰柔经历此事,仍是一如既往的温婉从容。
谢冰柔倒是沉得住气,将能讲的都给温蓉讲了讲。
大夫人虽然严肃拘谨,但对谢云昭留下的两个孤女倒是有几分爱惜心思的。更何况谢令华这个冤种大兄对她的帮衬也是不少,谢冰柔心里也是感激的。
温蓉初时皱着眉头,待听闻那凶徒被章爵斩杀,方才眉头略松。
“那如此说来,追杀你的凶徒已然殒身,而他很有可能便是杀害京中贵女的凶手。”
谢冰柔摇头:“也不尽然,那人也许不过是真凶一个属下。种种迹象表明那真凶出身尊贵,身份不俗,更能诱得一些出身尊贵的年轻女娘和他单独相处,绝不是个鲜有人认识的粗鄙武夫。”
谢冰柔默默想,更何况第三名死者林雪瑛从尸斑上可窥曾遭人死后移尸,那时谢冰柔便猜测凶手私底下有一个副手。
而这个副手不过是个听人指挥,未曾深度参与杀人的工具人。
而这个工具人今日就被章爵一剑刺死。
想到这位章司马,谢冰柔心里就生恼。
温蓉闻言,内心骤然升起一缕寒意,她喃喃说道:“既然那人已经盯上五娘子,那你之处境岂非十分危险?”
有些话语已到了温蓉唇边,却又让温蓉生生咽下去,她毕竟是难以启齿的。她想谢冰柔还不如辞去这个差使,免得继续招人追杀。可那凶徒既如此狠辣,恐怕五娘子就算就此罢手,也难逃此等纠缠。
她耳边却听着谢冰柔说道:“其实今日要杀我的那个武夫,我已经知晓他是谁。”
温蓉再次一震!
谢冰柔注意到震惊的人可不止温蓉一个,当自己如此言语时,屏风后悄悄躲藏的一道身影也不觉微微一颤。
她知晓那藏于屏风之后的人正是温蓉贴身的婢子玉芙。
玉芙被谢济怀所诱,一心想成为谢济怀的小妇。
人家特意在温蓉跟前添油加醋说自己回来得狼狈,闹得温蓉心神不宁。等温蓉唤谢冰柔问询时,玉芙便躲至一侧偷听,以方便一五一十向谢济怀回禀。
不过谢冰柔当然没有说破,有些话她本便要说给旁人听。
她缓缓说道:“那日我去梧侯府验尸,曾见过此人一面,他是梧侯薛重光的侍卫,看着像是倚重之人。”
有些事情看破不说破,那日在梧侯府,谢冰柔自然也留意到素娥脖子上勒伤。不过素娥显然不欲张扬此事,谢冰柔也不必将此事点透。
如若是元仪华虐待妾室,以薛留良的性子怕还不闹起来?可薛留良没吭声,说明虐待素娥的不是薛留良,就是薛重光。
那时满屋子的人皆看到素娥脖子上伤痕,不过大家皆心照不宣,竟无一人吭声。
谢冰柔虽也未说什么,却刻意多留意了薛家父子,当然也窥见了薛重光身后几个凶神恶煞的侍卫。
那几人分明出自军中,身上有一股子凶煞之气,偏生又沉默寡言。谢冰柔留了心,便将这几人样子给记下来。
温蓉闻言却是大骇,不觉结结巴巴:“此事竟与梧侯府有关?”
谢冰柔轻声说道:“我当时便认出那人是薛府侍卫,可却并未说什么。大伯母,我心中有数,若无确凿证据,有些话我本不应多说。”
温蓉低低说了声是,可她也不觉微微恍惚。
好半天,她才说道:“冰柔,那依你之见,此事与梧侯府可真有干系?”
事关重大,哪怕温蓉不知晓另有人偷听,也不觉压低了嗓音。
谢冰柔轻轻说道:“想来大伯母也听说过薛家的妻妾之争,说是妻妾之争,不过是薛留良抬举个小妇跟元仪华过不去罢了。薛家想与元家联姻,可这桩婚事却并不是薛留良的心意,那么薛留良自然会觉得委屈。至始至终,他都想跟自己妻子计较。”
“可我瞧阖府上下,是没谁在意薛留良那些别扭。偏偏死去的那些女娘,又皆是性子十分强势之人。可惜呀,我却没有什么真凭实据,我为了谢家,自然也不敢妄言。”
温蓉点点头,心忖五娘子终究还是知晓谨慎的。
谢冰柔轻轻叹息一声:“我若有什么真凭实据,便能指证薛留良,破了这桩案子。可我终究没什么更确凿的证据,我瞧还是行事谨慎些,不可有那些非分之想。”
那话玉芙听到了,谢冰柔也相信会很快传到谢济怀的耳中。
想到阿韶少了的那枚发钗,谢冰柔眼底亦流转一缕精光。
她已经疯狂暗示了,谢济怀那样的人会怎么想呢?如若能破这桩案子,谢济怀必定能扬名京城,扶摇而上,迎来许多的机会和光环。
谢济怀是个汲汲于名利的人,会无动于衷吗?若他要搏一搏富贵,那自然需要拿出一些证明薛留良是凶手的证据。
所谓富贵险中求,也不知谢济怀有没有这个胆子去求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