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淡淡的甘松香混在浓烈的血腥味钻入鼻腔…
那声音再度在耳边响起。
“是我,我是沈誉…”
云朵死死咬住唇,不敢相信地又仔细嗅了嗅。
真的是那股熟悉的味道。
带着厚茧的大手温柔地安抚着后脑,男人沙哑的声音一遍遍重复在耳边。
“不怕…没事了…我在,不怕…”
濡湿的睫羽颤抖着缓缓分开,云朵在战栗中一点点小心睁开双眼。
滚烫的眼泪将模糊的视野冲刷干净,阔别了十四个月的沈誉正紧紧地将她抱着。
她鼻尖轻颤,茫然无措地望着本该在梦里才能见到的人。
见她哭声渐弱,挣扎的动作也逐渐停下来,沈誉松开按在她脑后的手,轻捧着她冰凉的脸颊。
男人掌心滚烫,像饱含着深厚的力量,一点点安抚着她惴惴不安的心。
云朵一双眼睛瞪得浑圆,惊魂未定的模样像只受惊的小鹿。她松开被咬破的嘴唇,哆嗦着张了张,却发不出声音。
沈誉眉头拧成一个结,只得再次将她拥紧,沉声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回应他的,只有怀里的身子不住地颤抖,偶尔还因为哭泣的缘故抽搐一下。
两人安静地拥在一起,看起来亲密无间,就好像他们从未分离过。
过了很久,直到芦苇尖上的雨水一汩汩将怀抱沁凉,沈誉才终于有所动作。
他先是摸了摸怀里的人。
云朵早停了哭泣,身子却还在颤抖,但不是因为害怕。
她身上都被泥水浸透了,冰冷的水贴在身上,被风一吹,懂得她血迹斑斑的嘴唇已有些发白。
沈誉舔了舔嘴唇,将人慢慢搀扶起来。
云朵意识也归拢大半,想自己走,可刚抬脚,脚腕处就疼得她直抽气。
男人垂眸,俯下身不由分说地将她抱起。
云朵心底一惊,想要拒绝,浑身却使不出一点力气,只能挣着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望着他的侧脸。
一年不见,他瘦了很多,眼眶凹陷着,趁得鼻梁和额头更挺,下颌的弧线也因此清晰了些。
整个人看起来更冷峻了。
察觉到她的视线,男人垂眸看下来。
云朵迅速低下头,将苍白的脸藏起来。
搭在男人肩上的手指动了动,由于半响,也只是收紧,虚握成一个拳头。
她不敢开口问沈誉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甚至连呼吸都不敢用力,害怕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等她醒过来,正深处地狱之中。
回去的路不算太远,沈誉又担心她冷。步子迈得也快,不多时就抱着人回到店里。
陈芳兰瞥见女儿一身狼狈,当即便痛哭起来,还是江星芙提醒着去烧热水才回神。
沈誉把人抱进房中,未作停留便离开。
江星芙神情复杂地看了看他,也没心思多问,便忙着给云朵将身上脏污不堪的衣物换下来。
云朵懂得瑟瑟发抖,目光却被那脏裙子上的血迹吸引,不由得往门口望了望。
房门紧闭,什么也看不见。
江星芙将布巾塞到她手中,“先把水擦一擦,一会儿再泡个热水澡…其余事晚些再说,身子要紧。”
云朵打了个喷嚏,只好将身上脏污简单清理一番,又泡了个热水澡,等到一切都弄好后,已是傍晚了。
陈芳兰端了碗姜汤给她,这才问起她发生什么事了。
云朵打了个颤儿,往门外望了望,视野有限,什么也没瞧见。
她勉强灌了两口姜汤后才道:“就是路上摔了一跤。没什么事。”
“你别想蒙我。”陈芳兰碰了碰她额角的伤口,你换下来的衣裳上面都是血,到底出什么事了,抱你回来的那人是谁?”
想起那些血迹,云朵一颗心又提起来,忧心道:“抱我回来那人呢?”
陈芳兰还未说话,进来的江星芙就先一步回她:“他走了。”
“走…”云朵端汤的手顿在半空,眸子轻轻抬起,又沉沉地垂下。
陈芳兰一头雾水,又问了一遍。
云朵只是摇摇头,什么也不说。
江星芙耐心地将陈芳兰劝离,等房里就剩两人才问她:“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走后没多久那个瘦子就跟了出去,我正要去隔壁求人帮忙,就看见沈誉急匆匆追出去,你…你有没有…”
云朵又摇了摇头,这回却没沉默,只简短几句说了下当时发生的事。
“以后你还是别出去待客了…”江星芙心有余悸,“今日要不是沈誉在,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
说起沈誉,云朵又忍不住地往外瞥了瞥。
江星芙道:“别看了,早走了。”
云朵只觉得鼻子一酸,低着头哦了声。
“不过话说回来,他这些天竟然一直在店里,你我都没察觉。”江星芙看了看面前的人,“若不是今日这事,难不成打算一直这样下去?”
江星芙的话也是云朵心中所想。
男人是什么时候知道她在这里的,又来了多久了,他…他来这里又是出于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