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技艺不精才慢了…”云朵苦笑,“若换了别的姑娘,想必早就做好了。”
莲香安慰道:“不过是早一日晚一日的事,就算晚几天再给二爷也不打紧。”
云朵不以为然,“既然是生辰礼,就该生辰当天送出去,怎么能晚呢。”
莲香知道劝不动她。只好作罢,“那等二爷回来了,奴婢得好好跟他说您是如何辛苦的,让他也心疼心疼您!”
云朵手上动作慢下来,“二爷哪天回,你问清了没?”
“问清了,芸儿姐姐说是生辰宴当日,也就是后天回来!不过…”莲香说到一半有些犹疑起来,“奴婢还听说了,二爷似乎要和裴小姐一起回来呢。”
“裴—”
云朵指尖一顿,尖利的针倏的刺进指腹,本就没好的指头迅速渗出红色血滴。
她来不及喊疼,急急忙将手指移开,唯恐染在汗巾上。
莲香连忙用手绢给她按住指头,“姨娘这般玲珑心思,若是以后裴小姐进门了,您…”
莲香的话不忍说完,云朵却明白其中意思。
道理她也明白,可是一想到沈誉以后会和裴小姐做那些他们曾经做过的事,去他们曾经去过的地方,甚至…
前些日子的甜蜜,竟让她飘然间已忘了,沈誉本就是喜欢裴小姐的。
眼眶有些酸胀,云朵苦涩地抬起头来,目光望向头顶,又不禁想到,也许过两日,她就该从这承宜宫搬回去了。
越想心中愈发酸楚,云朵干脆连手中针线也不做了,起身将自己摔进床铺里,直说自己乏了想睡。
莲香本欲劝说,见她决绝模样再不好开口,只得轻叹一声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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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便到了沈誉生辰宴这天。
王子生辰是大事,喜乐从前一天就响起,到今日就更欢腾。
后宫也装点得分外喜庆,四处都系着红色寿带,宫人们来来往往,忙碌的布置着前殿的会堂。
云朵去不了大王的大殿,却还是起了个大早。她也没什么事做,只好在承宜宫里踱来踱去,时不时看看自己身上的衣着打扮乱了没。
雨季刚过,日头又热起来,没走多久身上就出了汗,云朵又嫌身上汗臭要沐浴。
莲香知她心中忐忑,照吩咐帮她沐浴梳洗完后才劝道:“二爷在大王面前应酬,得晚上才能回屋里来呢,姨娘不如好好休息,您昨晚一直忙着汗巾的事儿都没怎么睡呢。”
说起汗巾,云朵又不放心起来,“你仔细看过了,那些阵脚我没收错罢?还有上面的绣花,也是对了的?”
她十分后悔前天夜里因着醋意早早睡了,昨天起来又急急忙忙地赶工,万一哪里做得不好也太不像话。
莲香安慰道:“姨娘的女工做的很好,不必如此担忧。”
即便被夸赞,云朵还是不自觉多想,“那…那些料子会不会太硬?我没有茜香罗那样的珍贵物,二爷看了会不会嫌弃?”
莲香噗嗤一笑,忍不住揶揄她,“只要是您给的,别说没有茜香罗,哪怕是件破烂布条,二爷也断不会嫌弃的!您就不要担心这么多有的没的了,有那心思,不如想想今晚二爷回来后的事罢!”
云朵被说得面红耳赤,总算安分起来。
没多久又好奇道:“二爷的加冠礼是什么时候行?”
“世子加冠时是正午,约莫也差不多…”莲香看了看窗外的日头,“眼下正好赶上,姨娘想不想去瞧瞧?”
云朵眼睛亮起来,又很快暗下去,“可我只是个妾,如何能登大雅之堂。”
“到不难!”莲香神秘道,“文华殿后有间小屋子,下人们送东西常常会在那间等候,姨娘若想看二爷,奴婢可以领着您去哪里。”
云朵登时就站起来,“好莲香,快带我去!”
二人说着便悄悄出了承宜宫,今日宫中忙碌,一路上也未遇着什么阻碍,很快就到了莲香说的那间屋子。
里面果然有很多宫人正端着各种菜肴,等着前面传唤就立即呈上。
云朵不好打扰,便找了个角落,用头上簪子在窗纸上轻轻破了个小洞,瞪着眼睛在殿上逡巡半天才找着坐在人群中的沈誉。
他身边坐着个胡须花白的长辈,正和蔼的看着他,沈誉不知说了什么,两人一起笑起来。
看见他唇边的笑,云朵也跟着弯了弯嘴角。
男人好几天不见,似乎被晒得黑了些。
可他今日又和平常很不一样。
男人以前一直是半束着头发的,有时候甚至束也不束,只用一根手指粗的发带随意绑着,风一吹,发丝就如瀑布般轻盈飘荡。
云朵还记得那些发丝的触感,是柔软的。
而现在,那些散在脑后的头发都被干净整齐的梳在头顶,再被一只发冠固定。
隔得有些远,云朵看不清那发冠的样式,只能凭借上面的光泽和过往的见闻猜想那发冠的样子。
等晚上见着沈誉,她定要好好瞧瞧。
她越想,脸越热,仓皇的将注意力分散到别处,打量起其他人来。
大殿正上方坐着个人,约莫五十岁左右,头发已经白了大半,虽是笑着,却自带几分威严,想必就是广南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