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胤使出全身力气,想要开口说话,却被喉咙里涌出的血液呛得咳嗽不止。咳嗽加剧血液流逝,铠甲之下的衣袍全部被浸湿。
暗沉天色陡然传来轰鸣声,伴随而至的闪电照亮海面与陆地。
躲在岸上的武鸣谦见此松了一口气,喜悦爬上眉梢。
万君看到樊胤涣散的瞳孔,呵笑出声:“琉年,别费力气了,吾的蛇尾有剧毒,纵使他的心脏没有碎成… … 嗯… … 这般,他生还的几率也不大。”说着,他目光移向琉年散发着黑气的肩膀。
作为千年蛇妖,万君身体里的毒比之那条毒物更加难解。
琉年只顾着为樊胤输送灵力,完全没注意到腐蚀溃烂的肩头。
生命的流逝让樊胤视线变得模糊,此刻他十分后悔没有好好与妻子道别,后悔当初临别前一晚呵斥了儿子,后悔没有亲自送儿子出无边城,后悔… …
天空惊雷阵阵,闪电似是将天空劈成两半。
无边城的白婼陡然心口绞痛,她下意识仰头看向一望无际的海水,呢喃一声‘阿胤’,似是明白了什么,眼中涌出大颗大颗的鲛珠。
医师听到鲛珠坠地的清脆声响,忙回头,瞧见眼眶泛红的白婼,他急声安慰:“将军莫哭,老夫在努力了… … ”
与此同时,咸阳城繁华街道上,樊尔突然一把抓住前方琉璃的肩头,眉头紧锁,本能捂住刺痛的心口。
琉璃敏捷反手握住肩头手腕,回头便见樊尔满脸痛苦揪者衣襟。
“你怎么了?”
樊尔开口想说自己无事,喉头却陡然涌上一股腥甜,不受控制喷出一口血来,吓得周围人纷纷退让,捂着口鼻远离。
琉璃同样被吓到,忙搀扶住樊尔手臂走到无人处,抬手去摸他的脉搏,脉象正常,并无内伤。
“你怎… … 你该不是也心神不宁心口绞痛吧?”
擦去唇角血迹,樊尔点头。
“奇怪,莫非是我们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也不对,这几日的吃食与平时无异… … ”说到这里,琉璃低低‘啊呀’了一声:“该不是太后命人在我们吃食里下毒了吧?”
樊尔缓了一口气,摇头:“不可能,自从你误食那份下药的粥食后,每日宫人送去偏殿的吃食,我都有仔细检查,他们没有机会下毒。”
“可为何… … ”心口又一次绞痛,琉璃噤声蹙眉,指腹用力捏紧樊尔手腕,而后慢慢蹲下去,好一会儿才艰难开口:“怎么回事!”
樊尔单膝蹲在一旁,轻拍她后背,问:“可有好些?”
琉璃摇头,脸色有些苍白。
忍着不适,樊尔抿唇,为琉璃输送灵力。
“不必,我无碍。”
琉璃推开他的手,樊尔却仍执意要渡灵力,就在主仆俩僵持之际,隐约有交谈声传来。
“诶,你近来可有听说骊山王陵之事?”
“怎么?闹鬼了?”
“什么闹鬼!是修建王陵的监工,他为讨好廷尉大人,克扣工钱,引起民愤了。”
“克扣工人工钱送给廷尉大人?不对呀,我听闻廷尉大人出身微寒,最是在意仕途,又怎会冒险收下那些工钱?”
“送钱就俗了!”那位挑起话头的人环顾左右,压低声音道:“听说,监工明面上是讨好廷尉大人,实则是想讨好秦王。近来有一群术士炼制出了一种油,奇香无比,只一滴便可燃烧一月之久,各国贵族们为了熏制衣物,不惜花费重金求买。骊山监工得知后,萌生了用油制作长明灯的想法,由于费用昂贵,他就动了歪心思,打起工钱的主意。不过,好在事情压了下去。”
“事情既然已压下去,你是如何知晓的?”另外一人不解问。
“我有一远房亲戚在骊山修建王陵。”
“工钱如期发放了?”
“没有,监工扬言,他所做一切皆是秦王授意,普通百姓又哪里敢忤逆君王。听说第一批油已运达骊山,监工承诺所有工人,待可燃烧千百年的长明灯盏制成镶嵌进王陵内,他就亲自来咸阳向秦王复命,到时不但补齐所欠工钱,还为所有工人都争取一份丰厚奖赏。”
“可燃烧千年的灯盏!”另一人惊呼出声,问:“什么油如此神奇?竟然可以燃烧千年不灭。”
“叫… … 我想想… … ”那人沉吟须臾,继而道:“想起来了,叫什么鲛人油。”
鲛人油?琉璃和樊尔同时睁大眼睛循声看去。
主仆俩顾不得心口的绞痛,起身追上那两人。
“什么鲛人油?”琉璃一把扯住其中一人的袖子。
那男子回头,见是一位有着仙姿之貌的少女,他歪嘴笑问:“你可是想要用那鲛人油熏制衣物?”
说着他用力嗅了嗅,两眼放光:“你不用熏香,身上也是香的。当然,你若是想让自己更香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愿意跟着我,我倾尽所有也要为你买来鲛人油。”
“????”
听着那令人恶心的油腻语气,琉璃蹙眉松手后退两步。
男子又哪里肯罢休,凑上前便要去抓琉璃手腕,手伸出一半,就被一只有力大掌抓住。转头又看到一位肤白貌美的人,他小眼睛更加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