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如悦气恼跺脚,“姐姐为何不生气?”
“你我之间同样存在竞争关系,你又为何不与我置气?”反问之后,妫西芝继续道:“你整日亲昵唤我姐姐,不过是你清楚大王心里只有琉璃,没有你我。”
被戳破心思,姬如悦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她瘪着嘴欲言又止几次,才小心翼翼拉住妫西芝袖子,声如蚊蚋解释:“不是的,我是真心当你是姐姐。”
无情拽回袖子,妫西芝石阶而上,“飧食要凉了,莫再耽搁。”
姬如悦咬着下唇,默默跟上去,模样看起来十分委屈。
一身宫服的郑云初看到两人,低身行礼。
妫西芝先一步拖住她手臂,“我们之间多年情谊,以后无需这些礼节。”
这已不是她第一次阻止郑云初,但每次见面,对方仍旧行礼。
姬如悦一把拉住郑云初的手,嘟嘟囔囔诉苦,言辞之间均是对琉璃的不满。
郑云初安静听着,并未多嘴,没有父亲和吕府的庇护,她不敢行差踏错半步。
殿内处理公务的嬴政隐约听到那些对琉璃的置喙,蹙眉喝问:“何人在外喧哗?”
妫西芝不耐睨了姬如悦一眼,提着飧食迈入大殿。
姬如悦吓得脸色苍白,唯唯诺诺跟进去。
两人不发一言,将飧食一一摆放在案几上。
扫视一眼案几上的食物,嬴政没有过问姬如悦,只是吩咐:“天色不早,你们先下去吧。”
瞅着那份粥食,姬如悦嘴唇嗫嚅几下,不甘心就此离去。
嬴政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那份粥,不解质问:“还有何事?”
过于心虚,姬如悦双肩瑟缩,忙摇头。
“都退下吧。”
嬴政态度很明确,两人先后退出大殿。
走出大殿,妫西芝狐疑问:“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没有!”姬如悦本能否认,小跑着离开,脚步有些慌乱。
琉璃回到寝殿,看到床榻旁小案上放着的那对龙凤玉佩,‘啧’了一声,弯身拿起匆匆走出去。
这对龙凤玉佩是上次那块无色玉器雕刻而成,她听说人族会用龙凤玉佩祝福新人,近来老宗正和华阳王太后催得紧,说不准哪日嬴政便做了决定。
作为师父,她觉得理应送份贺礼才是。前两日,这对玉佩便已完工,她每次看到都想着送去正殿,却次次忘记。
天边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夜幕降临。
大殿之内灯火通明,琉璃径直走进去。飧食香气钻入鼻腔,她目光本能落在食物上。
嬴政抬头见是琉璃,邀请:“一起。”
今日飧食是两位公主亲手准备的,看起来要比以往美味,琉璃迟疑稍许,推辞:“不太妥当。”
“有何不妥,寡人一人吃不完。”嬴政拿过一双玉箸放在对面。
琉璃走过去,接过他递上来的粥食,盘膝而坐,拿起木勺,吃了一小口,入口香甜,似是加了蜜酱,她忍不住又吃了几口。
看她喜欢吃,嬴政淡笑:“寡人看到这份甜粥,便猜到你会喜欢… … ”
话说一半,他想起一事,转而问:“你们水域没有甜食?”
琉璃咽下口中食物,摇头。
“难怪~ ~ ”
以前,嬴政总以为琉璃和樊尔喜欢甜食,是因为幼时凄苦。
春末晚间凉风怡人,琉璃不知为何,吃完半份粥食后却莫名有些燥热。她轻拍两下发烫面颊。鲛人体质温凉,若是体温过高便是不正常。
“我的脸是不是泛红?”
嬴政闻声转眸,瞧见那异常红晕,他面露诧色,脑中不由闪过姬如悦盯着粥食的紧张模样。他目光下移,落在那份粥食上,一股不好预感自心底升腾而起。
琉璃见他盯着剩下的半份粥,心里咯噔一下,迟疑问:“这粥食该不是有毒吧?”
“不知。”嬴政不确定:“卫国公主当时似乎很紧张,可这不是她头一回送飧食过来,依她胆小的性子,理应不敢下毒。”
琉璃双掌结印,施法其上,剩下的粥食隐隐飘出一股极淡清香,先前被甜味覆盖,她竟没有察觉出粥食里下了药。
人族药物几乎都是苦涩的,她还从未见过散发着清香的。再次施了一道术法,那股清香缓缓脱离粥食,凝聚成一团淡粉色的不明之物。
“这是何物?是治病?还是索命?”
琉璃暗暗催动内丹,似乎除了燥热,没有其他不适,应不是害人之物,但也不该是治病药物,近来她未曾听说嬴政生病。
嬴政蹙眉凝睇着那团粉色,心底明白大概,近来王祖母和宗正分别劝他择定芈檀和妫西芝为正妻,无人支持的姬如悦难免会使歪心思。一位王室公主竟会存着那般心思,当真是… …
他脸色转为铁青,修长手掌蜷缩收紧,艰难吐出一句:“大约是那种药。”
琉璃下意识想问是哪种,话到嘴边霎时明白过来,她看过不少旁人杜撰的神话故事,其中配角给主角下药的情节有不少。果然灵感源于现实,她从未想到自己也会遇到,当然她这是代嬴政受过。
“你们人族,弯弯绕绕的手段真是不少,那种药,我只在故事情节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