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霄心中疑虑并未因此打消,对方如此执意跟随,难免会让人怀疑是别有企图的人族术士。掐在少年脖颈上的手暗暗凝结灵力,探查其周身脉络,丹田空无一物,并无修为。确认对方不是术士后,他手指松力,放开了少年脖颈。
“你,既是齐国剑客,为何会出现在咸阳城外?你是探查敌情的暗探?”
斓羽忙解释:“别误会,我与家国权势没有牵扯。”
“前些时日,师父旧友接到一位在秦的楚人邀约,因而招揽能人异士前来咸阳,我想下山长见识,便恳求师父允我跟随那位先生前来秦国… … ”
他简略讲述了整件事情的经过,“那妖怪足有上千年修为,我们二十余人哪里会是他的对手,一场厮杀,最后只有我逃了出来。幸得你们所救,否则… … ”
“咸阳城外有妖族!”
星知低低惊呼一声,一把拉过子霄走向远处,直至确认少年应该听不到之后,她压低声音道:“你施法传信通知樊尔,告知他城外有妖出没,让他们务必小心。”
“那妖物有着上千年修为,想必一直在林中山洞内修炼,我们在咸阳十多年都未感知到他的存在,想是他不会随意伤人… … ”
“不论他是否伤人,防范于未然总归是好的,琉璃毕竟是鲛族唯一继承者,不能有闪失。”星知面色凝重,头一回如此理智,她是因为樊尔,看琉璃不顺眼,但关键时刻,她还是分得清楚轻重缓急的,嫉妒归嫉妒,一切潜在危险均不可拖延。
“是!”
子霄郑重应下,转头看向远处已然站起身的少年,方才那少年神情紧张,也未说明白那有着千年修行的是何妖物。犹豫须臾,他最后还是放弃了仔细询问地想法,想是那少年也不清楚妖物真身。
走进前方林中,子霄双掌结印,捻诀传音。
寒风阵阵,日头若隐若现,星知仰头看看天色,快步走回斓羽身边,又掏出两袋钱币递过去。
“我们有要事在身,不需要你的报答,你拿上这些快些离开,那妖物见过你,未免被报复,日后不可再来秦国。”
“你们可是嫌弃我是累赘?”少年眸光黯然,苍白嘴唇皲裂出血。
看到对方那可怜兮兮的模样,星知有些于心不忍,因着先祖曾被人族屠杀,她知道自己不该对这个少年心软,可她毕竟没有经历那些,做不到狠心视而不见。
“那个,日后若有缘再见,你想要报答也不迟。”
说着,她转身走向正啃食枯叶的两匹马,恰巧这时子霄也走了回来,主仆俩翻身上马,未再理会那身影单薄的少年。
斓羽怔怔望着他们远去,面上失落与脆弱一点点消失。后方有马蹄声传来,他回头,却见一名中年男子牵着两匹马而来,马后是一辆简易车子,车上堆放着货物。
迟疑一瞬,他径直走过去,举起星知方才给的两袋钱币,问:“这些可否买您一匹马?”
中年男子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是何意,据目测,那两袋钱币足够买十匹马不止,没有过多犹豫,他忙点头:“可以可以。”说着,便将其中一匹马的缰绳递给斓羽。
“多谢。”斓羽将钱袋丢给男子,翻身上马,朝着主仆离去的方向策马追去。
樊尔收到子霄的传音没敢耽搁,第一时间告知了琉璃。
“千年修为的妖族?”琉璃有些诧异,“当下乱世,人族自相残杀,每日都有人会死,那些妖物更是懒得搭理人族,想必是那些人先动的手。”
“不清楚,子霄未细说,他只是提醒我们不要去城外林中。”
“他平时看你那般不顺眼,应是星知让他通知你的。”
琉璃踮起脚拍拍樊尔肩头,语重心长道:“待星知回来,你态度好一些,不要总是不理不睬。其实我觉得她不错,我若为男子,说不准会考虑她。”
樊尔欲言又止几次,这不是琉璃第一次劝他,这一次不知为何,他心里那些隐忍有些压不住。
琉璃在案几前坐下,斟了一觞热茶,“你有话就说,不必憋着。”
喉结禁不住滑动两下,樊尔只是别扭道:“少主看错了。”
“相处三百年,我怎会看错。”
抿了一口茶水,琉璃似是明白了什么,“你,面对星知的纠缠,始终无动于衷,该不会喜欢的是我吧?”
樊尔耳根一热,双掌蜷缩,半晌艰难点头:“是!”
这次换琉璃尴尬了,在她心里,樊尔是亲人,是兄弟,是无可替代的存在,但绝不可以是… …
讪讪摸摸鼻子,她垂眸盯着茶水,严肃提醒:“我们之间不可能,你若因此无法继任将军之位,你阿父不会饶了你的,我命令你不许喜欢我。”
“好,少主放心,我有分寸,承认心意,只是不想让少主再撮合我与蝾螈三少主而已。”樊尔面色恢复如常,似乎这件事情与他无关一般。
琉璃再抬头时,樊尔已然离开,殿中只剩她一个,四下静悄悄的,偶尔响起炭火燃烧的噼啪声响。无论任何种族,似乎沾染男女之情后都会变得很别扭,嬴政是,樊尔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