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得知后安慰他,“找不到便算了,我让樊尔寻个铸剑师父再为你打造一把新剑。”
“可终究不是那一把。”
嬴政很失落,仅仅一年半的时间,送他弓的外祖父不在了,而他也弄丢了琉璃送他的生辰礼。
在琉璃看来浪费人力去污水里找一把旧剑,还不如重新铸造一把新的。本以为久寻不到,嬴政会作罢,然而她还是低估了他的执着。
一日晚间,武庚身形飘忽,顾不得礼数,穿门而入,闯进琉璃寝殿。
“恩人,不好了,那孩子竟亲自下湖捞剑。”
正在奏案前对着人族文章昏昏欲睡的琉璃听到这话,困意顿时消失无踪,嘟囔了一句‘真是不让人省心’,起身从牖扇处翻身出去,同时还不忘提醒:“通知樊尔。”
深夜,宫里只有巡夜将士还在走动,琉璃小心避开他们,掠上宫墙,几个瞬移间,很快到达偏僻的人工湖附近。
月色缭绕,湖畔空无一人,她悄无声息落到地面,快步走过去,左右环顾,始终不见嬴政身影。
初夏深夜寂然无声,微风掠过,留下些许凉意。
就在琉璃转身之际,平静湖面突起波澜,嬴政自湖水里钻出来,漂浮在湖面,大口呼吸。
“嬴政,你不要命了!”
听到熟悉之声,嬴政回身惊讶问:“你为何会知我在此?”
琉璃没有回答他,严厉呵斥:“上来。”
水声传来,湖中人影向后退一丈,“无需担忧,我水性很好。”
“不过区区一把剑,就那么重要?”
“是!”嬴政固执:“那不止是一把剑,那是你送我的第一件生辰礼,我不能丢。”
那双清澈含笑眸子,让琉璃一时哑然,她没想到他会如此珍重自己所赠之物。
僵持半晌,她服软妥协:“你上岸,我下去帮你寻找。”
“我弄丢的,理应亲自寻回来。”
话音未落,嬴政复又钻入湖底。
“嬴政… … ”
琉璃头一次气急败坏,一掌拍在石雕围栏上,围栏发生一声轻微声响,裂开一条缝隙。
樊尔远远看到她微倾身子,以为她要跳下去,立时面容严峻,大步上前,不由分说拉住她的手臂。
紧跟而至的武庚,急声询问:“恩人,那孩子呢?”
“在湖底捞剑呢!”
琉璃直起身子,推开樊尔的手,望向恢复平静的湖面,那原本被打散的弯月,荡漾着再次凝聚成型。
樊尔凝视湖面月色,片刻才问:“少主,可需我下去帮他?”
“不用。”
他说他要亲自寻回来,不知为何,琉璃莫名相信他。
不知过去多久,嬴政终于再次浮出水面,在月色下举起手中长剑,笑容粲然。
“我就说那些将士没有认真找,你们还不信。”
看到他安然无恙,琉璃松了口气,催促:“信你,快上来。”
安世剑失而复得,嬴政将剑放置在兵器架上,再也不敢随身佩戴。
没了母亲庇护,公子成蟜再无可能争夺太子之位,后宫也因此没了纷争。
时间流逝飞快,转眼间,嬴政已褪去稚气,成长为挺拔如松的小少年。
而秦王赢子楚却已病入膏肓,自从两年多前落下病根,他的身体便日渐颓势。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他也下定决心册立嫡长子嬴政为大秦太子。
三年时间,吕不韦已坐稳大秦丞相之位,赢子楚为了秦国,也为了儿子能坐稳秦王之位,在临终前立下遗诏,命嬴政尊吕不韦为相邦,称其仲父,王后监国,与吕不韦共同辅佐年幼儿子治理大秦。
对此,嬴政很不满,他平时甚少与吕不韦接触,又哪里愿称他为仲父,然而王命不可违,他不得不遵照父亲遗诏,屈尊那所谓的相邦之下。
即位秦王当日,嬴政头戴王冠,端坐在议政殿王位上,却始终插不上一句话,从始至终都是吕不韦说了算,根本不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这跟他想象的不一样。
他曾幻想过未来自己成为秦王的场面有多威严,但他万没想到会是而今这般,十三岁即位,人人都以他年幼为由,不让他接触权利,身下王位就仅仅只是王位而已,而他这个新任秦王只是被当做摆设,没有任何实权的摆设。
第057章 王的权利
没有大权在握的心安, 嬴政并不开心。当初他曾那般坚定日后势必要住进章台宫,可当他终于如愿,却只有怅然若失。
吕不韦独揽大权, 不让他触碰丝毫有关国政之事, 这样的秦王之位得来何用!
每日议政殿上, 他只能如一个物件般被摆放在王位上,静默聆听众臣们分析时下局势, 而他连发表意见的权利都没有。不该是这样的,他想要的王位不该只是虚设。
若是长此以往被困在这咸阳王宫做一个无任何实权的君王,那儿时梦想何时才能实现!他要何时才有机会结束这吃人的乱世!
嬴政不明白为何未及弱冠便不能亲政, 父亲把王位给他,却将权利给了吕不韦与母亲。他自五岁跟着琉璃研读诸子著作, 学了整整八年,他认为自己是懂帝王之术的, 也有能力处理国政,可在那些所谓的大人心中,他就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 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