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足尖轻点,落入院子。
不确定道:“像是来了个麻烦。”
“武庚!”
琉璃严肃叮嘱:“你先去隔壁院子看顾好嬴政母子。”
“是。”武庚应下,身影飘过院墙,去了隔壁院子。
此次历练,琉璃本不想招惹权贵,可奈何权贵非要招惹她。深呼吸之后,她抬脚走向院门。
樊尔施法熄灭庖屋灶火,快步走到琉璃前面,帮她打开院门。
赵屹已至院外,院门打开之际,他正翻身从马上下来。
转身看到琉璃,他从容辑礼,淡笑开口:“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琉璃也是没想到他是来找自己的,莫非是初次见面,自己语气不善,这人小心眼记仇了?想到这层可能,她不由蹙眉,人族男子着实小气了些。
隐在袖中的双手蜷缩几次,琉璃冷漠问:“不知你今日来,所谓何事?”
赵屹双手交叉叠在身前,也不兜圈子,直截了当:“嬴政母子在牢狱之中。”
“什么?”
琉璃情急之下上前一步,险些失了仪态,反应过来失态,她忙端正站姿。
“作为一个成年人行事如此小心眼,哪里担得起春平侯的头衔。你若是因上次我语气过重,而心生不满,大可以直接针对我,欺负孩童与妇人算什么本事!”
上次东市回来,她嘱咐樊尔去查过赵屹身份,才得知春平侯是赵国举足轻重的人物。
琉璃这厉声训斥,让赵屹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无奈失笑:“你误会了,他们入狱与我无关。昨日傍晚,公子异人的夫人带着嬴政想要闯出城去,守城军都是身体强壮的将士,哪里容得了母子二人逃脱,当即便绑了押入牢狱了。”
“他们可有受刑?”
琉璃急切追问,心里悔意都显露在脸上。
为了能让嬴政好生歇息,前日夜里,她踏着月色特意去侧屋,主动找到武庚,嘱咐他昨日不要去打扰嬴政。
若是早知道简兮存着出城的心思,她是万不可能让武庚离开嬴政寸步的。
樊尔明白她的自责,不动声色上前,拽住她的袖子,轻轻拉了拉。
琉璃回过神,松开紧握的手掌,作为一族少主,她不该这般容易失态的,否则将来该如何治理好鲛族上下。
赵屹上前一步,“你放心,嬴政母子并未受刑。”
另一边未曾找到母子俩的武庚匆匆飘回院子,却见琉璃与樊尔均都站在院门口,他们的对面正是赵屹。
没有过多深想,他大步走过去。
察觉到背后阴风逼近,樊尔不动声色侧眸,用眼神示意武庚不要轻举妄动。
武庚压下心头的疑虑,在他身边站定。
琉璃直视赵屹,一字一顿冷声质问:“你亲自前来告知此事,是何居心?”
赵屹双臂背于身后,踱了两步又停下,望着琉璃的那双眉眼依旧温和。
不过,嘴里说出的话却很直接:“距离公子异人的逃脱,差不多十个月有余,我父王本已经消气,只要那对母子老实待在邯郸城,我父王便不会为难他们。”
停顿须臾,他眼中笑意凝滞,“可嬴政母子着实不老实,竟妄想试图冲出去。纵使他们不是妇人和孩子,也不可能轻易逃出邯郸城,那样横冲直撞简直是愚蠢。”
嬴政平时表现的那般聪慧与隐忍,琉璃不相信他会在这种时候突然萌生逃出城的想法。
当日在东市,赵堰当街对嬴政说起他的父亲要另娶她人,第二日简兮眼底便显露异常,当时她以为真是因蚊虫叮咬所致,此刻联想起来,也就不难理解为何会发生这种事情。
平日里,简兮每每说起那位远在秦国的丈夫,总会忍不住潸然泪下,若是得知她心心念念的良人可能会另娶她人,她怎能不乱了阵脚。
真是糊涂!琉璃在心里暗自懊恼一句,可事情已经发生,责怪也是无用。
赵屹凝望琉璃眉心深蹙的沟壑,也不言语,静待她接下来的反应。
默念几遍从前大长老的谆谆教导,琉璃逼迫自己稳定心神,再抬眸时,眼中只有清冷淡漠。
那种似是睥睨一切的眼神,让赵屹有种她才是上位者的错觉,自从成为春平侯,这种威压,他已经多年不曾感受过了。
琉璃学着她的样子将手置于身后,声音冷厉非常:“赵王既然已消气,为何不干脆放他们母子离去?这样迟迟扣留着,不让他们一家三口团聚,又是为何?我记得有篇著作里有云,罪不及父母祸不及妻儿,况且那秦国公子也没犯什么滔天大罪。”
她不理解这种诸国纷争,扣留敌国家人的做法。国与国之间争疆土,只管动手便是,殃及妇孺算是什么规则。
赵屹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如何辩驳,先人曾言,祸不及妻儿,而赵国却因公子异人的逃脱,将他的妻儿困在邯郸城不愿放人。
起初,他也曾一度认为此举不妥,可奈何父亲执意如此。
赵屹斟酌半晌,才没有底气狡辩:“当初,公子异人为两国交好,代父为质来我邯郸。后来却无诏返秦,枉顾两国邦交,他的妻儿理应代他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