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误会了,我没有嫌弃这鱼。”樊尔表情缓和下来,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解释:“我们还有事,不便多留。”
琉璃悄悄推了樊尔一把,讪笑附和:“我们今日确实还有事,下次一定不辜负你的好意。”
简兮看得出来两人不是出于嫌弃,忙应道:“既是如此,那就不强留二位了。”
嬴政跟着琉璃走到院外,伸手拽住她的袖子。
“姐姐何时开始教我剑术?”
对上男童清澈眼眸,琉璃淡笑捏捏他的脸,用哄孩子语气商量:“明日可好?”
嬴政用力点头,“好,我等你。”说着,他转身跑回残院。
把残破房舍仔细端详一番,琉璃转身向前走去。
走出一段距离,她突然出声:“樊尔,我记得在无边城时,你最爱跟着建造部匠师们研究琼楼殿宇。自明日起,你把母子俩住的那院舍残破之处帮着修葺完整。”
听到这样的吩咐,樊尔垂于身侧双掌蜷缩成拳,凝眉侧目看琉璃,脸色冷峻非常。
“少主,你已答应教习那孩子剑术,为何连他住的院舍也要插手?你真是越来越不克制了!”
第010章 燕太子丹
“天气日渐转凉,那屋脊塌了不止一处,再不抓紧修缮,怕是冬日要挨冻的。既然决定帮助那孩子,何不帮到底?”
琉璃伸手握住樊尔腰间赤星,致使他停下脚步。
樊尔侧转头不看她,后槽牙紧咬,气闷至极。
两人对立站了许久,琉璃先示弱,握着剑柄轻晃几下,剑鞘与鞶革之上佩玉相碰,发出清脆声响。
“我不是想要强硬命令你去做那些,如若你不愿,便花些钱币雇匠人去修缮。”
樊尔垂眸,目光落在那只细长白皙的手上。那对母子可怜,理应是能帮则帮,他只是看不得琉璃对那男童百般宠着。
等不到回应,琉璃松开赤星,转身向前走去,声音伴随着萧瑟秋风钻入樊尔耳中。
“自从踏足陆地,也见过不少人族,你我与那孩子接触最多,甚至于在城郊那样荒凉之地都会遇见他,你不觉得与那孩子颇为有缘?我知你今日不开心我的决定,可这邯郸城之大,我们偏生和那男童屡有交集,说不准他与千年之前的那人有同样命运也未可知。”
樊尔抬脚跟上,静默注视琉璃挺直的脊背,一阵疾风盘旋而过,扬起她一缕发丝,淡淡清香幽幽飘来。他眼睫轻颤,右手下意识握紧剑柄。
“看来你是真的不开心了… … ”前方琉璃轻声叹息。
樊尔快走两步,与她并行。终于开了口:“我是不开心少主惯着那孩子。”
“你也说他是孩子了,自然是要惯着些。”
琉璃语气略含笑意,幼时每每君母在君父跟前埋怨几个长老溺爱她,君父总会轻轻捏下她的鼻尖,说上一句:“孩子就是用来宠着惯着的。”
那男童本就不幸,她多顺着他些,总归会让他心里好受稍许。
樊尔清俊面容僵了僵,但内心又觉自己不该与一个孩子计较什么。琉璃是鲛族少主,几十年之后终将回归无边城,届时无论时局如何,都将与那男童再无瓜葛。
这样的想法让樊尔舒畅不少,“少主放心,你的吩咐我会照做。”
午后的日头偷偷隐匿在一片乌云之后,使得这片街巷更添荒凉,秋风裹挟片片落叶向着远方而去。
琉璃巡视街边破败院落,提议:“既然决定教习那孩子,不如我们也在这附近找一处无人居住的弃舍修缮修缮,住在同一片区域,也好有个照应。未来还长,一直住在传舍不妥。”
“好… … ”
樊尔这次没有再反驳,缓声应下。
琉璃悄悄打量樊尔一眼,她发觉他越来越别扭了。先前他拒绝简兮,借口有事,然则他们下午根本无事。
她知道樊尔是因不悦才找了那样的借口,也只好顺着他一起拒绝简兮。
以前樊尔从来不会这般别扭,琉璃也不知他这是怎么了,没有任何典籍可以告诉她答案。
城南主道街巷尽头,一座简奢院落建立在幽静密林之中。
庭院之内,一位身姿隽秀的少年单手叉腰,双眼目不转睛盯着左手简策,却未看进去分毫。枝头还未落败的枯黄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扰的他心头更是不安。
少年约莫十四五岁,眉目清秀俊朗,还未长成的身体略显单薄。姬姓燕氏名丹,为燕国太子,同样在赵国为质。
自从秦公子异人逃出城去,嬴政下落不明,他便日日无法心安。
燕丹初来赵国时,公子异人对他多有照拂,他也常与嬴政一同玩耍学习。
上月初八是个晴朗天气,谁也没料到秦公子与那商贾早已预谋那晚逃出城去。
起初,燕丹以为嬴政母子也随秦公子成功逃了出去。
七日后,赵王颁布诏令,他才得知混乱之中,嬴政与母亲未能一起离开。
燕丹自燕国出发之前,燕王喜赐了他两名侍卫,这些时日,他命二人暗里去寻找嬴政母子,不知是不是母子俩在四处躲藏的缘故,一直无果。
今日,二人一早再次出去寻找,还未回来。
事发至今已一个半月,燕丹不免担心嬴政母子是不是早已出事丧命。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院外冲进来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