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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千县令知道郑曲尺是女子,可显然这些民众并不知道,是以没有男女避忌。
  “大家别急,我一张嘴也回答不了大家这么多问题,这样吧,我身边这些大人全都是这方面的能人,你们也可以请教他们,他们定然也会乐意教答,对吗?”
  她回过头,目光扫向华林园跟南林园的一众。
  他们在她的注目下,哪敢拒绝,连连点头:“对对,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管来问。”
  “那这位大人,我瞧着这……”
  “大人大人,你瞧瞧我按照上面所写,这般……”
  人员终于分散开来了,郑曲尺目露欣慰,她在营地建设上秉承着临时居所,是以考虑的是既便捷齐全又区域分明,但为了完善居住条件,杜绝疫病产生,还加入了不少卫生与排泄的装置,如此一来,全部建设工程预计快则十天,慢则半个月。
  她这头事务繁忙,估计没多少时间待在工地上,但这期间多少还是需要一个监工在,于是她特意留下了负责又行事稳妥的梁天。
  中午时分,赈灾的物资陆陆续续送到,但由于仓库还没有建备好,只能暂时腾出些房舍来安置物资,再调配发放下去,同时随行而来了几十个衣着光鲜的太医。
  他们一下马车便受到了来自于千县令的热情接待,一番客套寒暄之后,便是要进入正题,当千县令满心期待正要领人去看安置的伤患时,这一个个太医倒是拿乔起来。
  “千县令,咱们这一路上颠簸受累,连口水都没喝上,你便急吼吼叫我等去医治伤患,这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吧。”一个老太医冷脸道。
  千县令词穷:“这……”
  “我们都几个时辰没食一粒米粮,你还是先拿些吃的过来吧。”另一个太医摆摆手。
  其它太医也都神色散慢,一个个都不在状态之中:“对了,哪里可以休息,我这老胳膊老腿怎么也得先歇一歇……”
  千县令扫过他们这些跟来渡假似的太医,咬紧牙关,忍着气,知道不能得罪他们,只能硬挤出一抹笑来:“各位太医啊,不是下官想催促你们,只是之前咱们医者不足,紧急救治不妥,不少伤患的身体都发生了溃烂,若这再不治,只怕他们的命都保不住了。”
  见他这般不识好歹,有人当即翻脸,横眉怒眼道:“不过就是一群贱民,保不住便保不住——”
  千县令当即火冲头顶,脸皮都给气得通红了,正当他准备据理力争之际,却先一道清亮明晰的声音响起。
  “哪一位太医竟如此没有医德仁心,讲出这般诨话,倒是叫郑某涨了见识了。”
  一众太医闻声,本还一脸不屑被冒犯的凶横模样朝旁边看去,却只见穿着将作监外出常服的郑曲尺与一众下属走了过来。
  当即,太医们脸色瞬间变了一变。
  想当初宜修殿那一地的血虽是宫人们清洗的,可那些个一具具被拖出来的惨烈死犯,却是太医们一个个肖去验明正身,并给以死亡书证后下发收敛。
  当夜的事情,他们虽不在其中,但宫里发生的事情却一清二楚——率重兵闯入王宫的宇文郑夫人,无能能挡,她向所有人展示了她无与伦比的强悍势力,连硬闯王宫都无所畏惧,最后还能全身而退,想想,连世子都对她容忍再三,听她的话,容她干预重要朝政变更。
  她既是他们不敢惹的存在,也是拯救了整个朝堂陷入一场血雨腥风的惨烈,是覆巢之下仍赐予一次机会之人。
  “郑大人。”
  他们刷地一下下腰躬身,齐齐行礼,态度之恭敬,动作之整齐,全然发自内心,没一丝弄虚作假。
  郑曲尺没吭声,走近后,仅漠然冷淡的注视着他们。
  他们背脊一阵发凉,心中了然她定然是不高兴了,是以,众人纷纷转过头,神色愤恨的痛斥那一位口出狂言之人。
  “此人何等之卑鄙,竟讲出这般无医德之言,我等本只是想养好精神,全力救助,岂能是你这般龌龊心思?”
  “对啊,简直就是害群之马,郑大人,我们统一决定,将其逐出太医院,不叫这种人留在咱们的清白之地。”
  “对,他简直就是不配为我等为伍!可恨,可耻,可怒!”
  不等郑曲尺进行责备,他们就已经先一步调转了枪头,将内部的祸害份子给果断驱逐解决了。
  郑曲尺嘴角一抽:“……”想不到,你们竟然是这样的一群太医!
  那人成为众矢之的,吓得双腿一软,哭兮兮的跪下,全然没有了方才的嚣张跋扈:“我、我方才只是一时口快,其实我是说,若保不住的话,便拿小的头颅来弥补,我、我错了,郑大人千万请网开一面,我定洗心革面,用心替患者诊治医疗的。”
  一个大老爷儿们咱就别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了吧。
  千县令做梦都没有想到,郑大人不过才说一句话,便将这一群“妖魔鬼怪”给镇压得服服帖帖,他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恨不得一口气再写上十几封赞美感谢的信件贴在公布栏上,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此刻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他现在真的很想唱:感谢天,感谢地,感谢朝廷将郑大人这么一个宝藏好官送到了他们苍陵县救苦救难!
  他们一番抢白“自平内乱”,搞得郑曲尺准备说的话都噎在了喉间,只能来一句:“你们能这么想就好,救人如救水火,本官知道你们路途劳累,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