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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难得郑大人愿意与属下们一道共膳,却叫郑大人吃这些东西……”
  郑曲尺听后第一时间倒不是觉得跟他们一队感到寒酸丢人,而是意识到一个问题:“……本官好像连工分都没有吧?”
  华林园的一众一听,赶忙道:“不要紧,自然是我等请大人你。”
  郑曲尺扫了一眼面前摆放着的绿色健康食品,这长年吃素,他们既不是和尚又不是羊咩咩,营养哪跟得上?
  想到他们自己都过得这般紧巴巴的,还得对她扶贫,郑曲尺都替他们心酸了一把。
  这将作监想吃点好的,还真不容易,难怪他们一个个都在拼命争工程,丢失了苍陵大堰,华林园的人都恨不得跟南林园的人拼命,原来在将作监,干活的人与不干活的人,是与生活待遇挂上钩的。
  “要再接不上工程,你们是不是连菜叶子都吃不上了?”郑曲尺问了一个十分扎心的问题。
  果然,华林园一众脸上有菜色更甚,纷纷低下头,既尴尬又羞愧道:“……是,但也有其它办法,可以自己从家中带些吃食。”
  这年代可没有微波炉跟电磁炉,早上带的饭,中午晚上不是凉了就是馊了,除非他们愿意天天带干粮来啃。
  郑曲尺表示了解,但也没对此多发表些什么意思,只道:“这将作监的惩赏制度倒是挺严格的,有时间本官也该好好深入了解一下。”
  昨日元星洲已经首肯她可以自由出入王宫,郑曲尺在忙活一下午工作后,没回八部殿,而下班后直接出宫去柳府见桑大哥跟桑幺妹。
  却不想,在出玄武门时,她看到了一道熟悉又意外的身影——付荣。
  自从宇文晟死后,他便销声匿迹,一直处于一种失踪的状态,她问过蔚大哥,他表示付荣没有任何危险,只是在办一件秘密之事。
  既是秘密,蔚大哥又讳莫如深,她便不好再继续深问下去。
  却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撞见了他出现在宫门前。
  她正欲上前找他,却看到了他旁边站着一人,正是先王的太监总管李刚,两人并排而站,言谈间神色轻松,看样子不像初识,反倒十分熟稔。
  这李刚分明是先王的人,而付荣是宇文晟的人,两者本该是敌对双方,哪怕没有私怨,也该是有立场上的怨怼才对,可现在看样子这李刚的真实身份可能不简单。
  两人正交谈间,身后走近一队侍卫,他们正抬来一口玄沉的棺材搁下,另一头则是巨鹿国的人,双方碰面,似在进行交涉移交物品,毫无疑问,重点便在于那一口棺材。
  看着那口熟悉的黑漆素棺,这该不会就是宇文晟的那口棺材吧?
  她定睛仔细一看,虽隔着一段距离,但她内心笃定十有八九。
  元星洲说过,巨鹿国那边再不要脸,殿前夸下的海口、立下的赌约,也是没办法反悔的,更何况这一次六国试兵,巨鹿输给了样样不如他们的邺国,倘若再传出他们言而无信,反口无耻之事,巨鹿国便当真是颜面无存了。
  于是,她不再迟疑,先是大声喊了一声“付荣”,然后快步走了过去。
  当付荣看到郑曲尺的那一瞬间,人就呆住了。
  夕阳之下,身穿当朝三品官服的少女,披着晚霞的万丈光芒,面容严厉凝重而来。
  “将、将军夫人?”
  付荣此时的表情估计不太好,他见她步步逼近,甚至不由得退后一步,紧接着欲盖弥彰的先一步道:“我、我才刚回来。”
  然而郑曲尺懒得计较他身上的疑点,她指着那口棺材问道:“这是我夫君的棺材吗?”
  巨鹿军一开始还没有将郑曲尺认出,因为她如今一身男装官服,看起来步伐凌厉,神情冷穆,倒一时没将她与郑曲尺联想起来,但她一张口,他们就瞪大了眼睛——霍!原来是她,放了一沼泽地的水蛇来咬他们的女魔头!
  “按照约定,邺国宇文上将军的尸首已然送返归你们,任务完成,就此别过。”
  巨鹿国的领队二话不说,带着他的士兵就告辞离去,就好像他们背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似的。
  眼见巨鹿国的人已经点破了,付荣只能回道:“……是将军。”
  郑曲尺又问:“你们要将他的遗体拉到哪里去?”
  付荣卡壳:“这……”
  一旁的太监总管李刚连忙接过话来:“自然是入土为安,殿下说了,会为宇文上将军安排亲王葬制之下的最高丧礼,举国痛哀,以示对上将军的沉痛之情。”
  “你们都安排到了这一步了,可为什么却没有人通知我这个遗孀一声呢?”郑曲尺冷晒一声。
  付荣心有些慌,他结结巴巴还是没憋出个屁来,倒是李刚沉静以对,他道:“殿下只是担心夫人忧伤劳累,便打算由宫中代劳……”
  他话语未完,便被郑曲尺打断:“他是我的夫君,他的丧葬仪式自然该由我来办,此乃天经地义,你们将棺木给我送到……”她一时竟不知道该送到哪里去,最终她还是有了决断:“送到上将军府去。”
  李刚与付荣飞速对视一眼,为难迟疑道:“这……”
  “这什么?难道我想带我夫君的遗体回府,这也不可以吗?”
  郑曲尺或许不是一个天生威严之人,但一旦她摆起架子,亦自有一股气势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