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鹿之军,宁死不降!”
“巨鹿之军,宁死不降!”
郑曲尺见陌野简单几句话,便将不利的局势扭转为有利,他的敏锐力与统领力,全都是郑曲尺望尘不及的。
但他猜错了,她煽动巨鹿军愤慨不忿,并非是为了叫他们与陌野作对,她当然知道,人再怎么吵,也是一家一国的人,不可能会反叛归顺于她,与她站一堆背刺陌野。
她朝柳柴嵇使了一个眼神,再瞥了一眼被他们俘虏了的巨鹿军,嘴角一咧,表情十分卑鄙。
柳柴嵇愣了一下。
……郑副官朝他做鬼脸做什么?
这个憨货!
郑曲尺只能悄然朝他比了一个掌抵脖子的动作,然后再呶呶嘴,两眼怒瞪。
这下,柳柴嵇悟了。
“拿下巨鹿军!”
一声令下,原本被这紧张压迫的气氛给整傻了的邺军,忽然一个激灵,操起手上兵器就快速拿下手无寸铁的巨鹿军。
不多时,剩余一千多的巨鹿军,便这样被邺军给挟持了。
郑曲尺见有人质在手,也不枉她方才搅风搅雨一番,干扰了他们的注意力,一举将俘虏军掌握在手中。
“郑曲尺,你以为你拿他们的命便能够威胁到我?”
郑曲尺深吸一口气,却道:“不是威胁,你陌野是个什么人啊,你会被他们牵绊住脚步吗?当然不会。”
“既知,那你这是在做什么?”
“可是,你也不会丧心病狂到将他们射死的,对吗?”郑曲尺笃定道。
陌野微微蹙眉,将她的话于脑中转过一遍后,眼瞳微微瞠直,终于明白她口中的不是威胁是怎么一回事了。
的确不是威胁,敢情她这是打算拿他们巨鹿军当盾来使,一旦他令军队发射,被挟持的巨鹿军便发挥其肉盾的作用了。
她在赌,赌他还有一丝人性,赌他不会当真将这一千多忠诚士兵的命熟若无睹,赌他杀了一军统帅后,担不起一千多士兵亦枉死在他手中的罪孽。
他可以不管外界风评,但他不能不在乎巨鹿王与朝中文武百官对此事的追责。
他再能耐,也不可能真一手遮天。
“郑曲尺啊郑曲尺,你只当一名工匠,着实太可惜了。”陌野浑身如同烈焰冶身,瞳仁一阵紧缩后,白牙森冷:“你可以试一试,我到底会不会顾及这些人的性命?”
这就像是一场赌局,郑曲尺跟他站在两头,她明明手上拿着一手烂牌,但赌上了全部筹码,究竟谁会输,谁会赢,且看他们谁的胆子更大吧。
假如他跟了,她必输无疑。
假如他被她诈住了,那她或许就能够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内心何其忐忑与紧张,某种叫她窒息的恐惧亦扼着她的心脏,但她面上却是一种打算与他同归于尽的狠意:“陌野,别跟亡命之徒赌,因为他们没有退路!”
陌野一愣。
郑曲尺回头:“带上人,朝后撤!”
邺军挟持着巨鹿军一步一步后退,南陈军与宏胜军此时散开,站在远处盯注着这边的情况,但见邺国的郑副官在那样紧急的局势之中,果断决策,为邺军争取到一丝生机来,他们亦不禁感叹其勇敢与坚韧不屈。
有多少男子都不一定能够比得上她,她以窄小的肩膀撑起一座邺营,以女子柔弱身躯肩负起数千邺军的责任,她做得既尽力亦努力。
此时他们明知对方是敌军,亦开始敬佩起她了,甚至都不愿意落井下石。
“郑曲尺,别逼我,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区区一个六国试兵,我根本没放在眼里,若非你在此,我不会来。”陌野目光如狼一般盯着她。
郑曲尺率领着队伍一步一步后退,而陌野也带着军队一步一步紧逼。
“你为什么来我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我站在这里,只为了让邺军赢。”
他们自然不怕在六国试兵中输一场,因为他们输得起,可邺军呢?邺军根本输不起,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你赢不了,邺军更不可能会赢。”
陌野眼眸阴影覆落,便止住了脚步。
他一停,郑曲尺的心脏就像突然停住了一般,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便凝结住了。
“巨鹿军,宁死不屈。”
她眼睛瞪大,心底忽然浮现出一种不详的预感,她蓦然回头,却见被俘虏的巨鹿军,此时竟自己朝着邺军的利器上抹去,显然是打算自尽。
邺军被其决绝的态度惊吓得一哆嗦,手上本能地松了一下,却被其撞退,短暂性的挣脱了束缚。
这时,陌野如同获得了魔鬼祝福的邪恶,露出一抹凶佞的笑容:“郑曲尺,你终究还是低估了在战场之上,真正的强国兵马目标所向,使命必达,不必我做些什么,他们自知该怎么做。”
郑曲尺听后,紧张与恐惧占据了整个脑海,脑中一片空白,来不及了……来不及再将人抓回来了,她喉间倏地发出一声尖锐的喝声:“跑!”
与此同时响起的是陌野的下令:“射——”
邺军掉转头,便是疯狂朝前奔跑,他们都知道只要跑回邺营,或者还有一丝存活的机会,但无论他们跑得再快,都比不上身后追来的暗器。
如同郑曲尺所料,这些人手上的射器不是一器一发,而是一器四发,并且不是弩箭,而是一种特制的暗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