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几千人在这湖边慢悠悠的走动,这哪像准备潜逃的样子?分明搁这清晨散步了呢。
“那万一他们估错了人数,达不到郑副官要咱们完成的要求怎么办?”有人愁啊。
军中百户夫开始下场指挥:“你们各领几百人为一队,带上邺军旗旌,分批了走开,让他们方便估算人数。”
一般敌军查探对方有多少人数,有以下几种方式,一种是通过营地里的灶炕,一般一个灶固定分配几个人吃,数一数便大概清楚了。
再来就是马蹄与脚印,这是个细致麻烦的活路,且容易数多了。
再者通过军途中的扬尘来判断大概,经验老道的斥候都有心得。
最后就是根据军旗和军鼓的数量来估计。
军旗和军鼓是打仗当中最重要的信号传递方式,跟灶坑一样,这是根据人数的多少来配置,而且军旗和军鼓在密密麻麻的人群当中十分显眼,易于观察,拿它们来统计人数也非常方便。
这次他们便是特地配上了军旗,分成了五百人一组的四方阵队,生怕敌方看不清楚,数不清楚,将总数分开几拨之后,插上军旗供他们辨认。
唉,还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演技生疏,而为了让敌方明确全体“邺军”都离营了,他们当真是煞费苦心了。
果然,这一次巨鹿国以前所未有的进展与速度,粗略估算完了邺军现存的人数,便速速回去报了。
等人走后,他们几个百夫长接头:“这次没问题了吧?”
“嗯,巨鹿国的斥候都回去了,咱们该赶下一个标记点了。”
“对对对,速去!”
——
巨鹿军这边也按自己的计划进行着,他们堵在了邺营的隘口处,由于修建在前面的壁垒被破坏了,远远倒是能看到里面搭建的帐篷与灶坑。
此时营内不见人影与烟火,这并不奇怪,因为邺军在西北方向的路口遇上拦截,又全体撤了回来,而巨鹿军他们早就等好了,一待他们进入床弩的射击范围内,便开始瞄准射杀。
佘寇打的好算盘,先用大型器械消耗掉邺军队伍,剩下的就好杀了,如此一来,可以尽可能保存巨鹿军的实力。
他们的野心可不止于击败邺军,而是问鼎六国,是以对邺军之战,能减少伤亡,他便一个兵都不愿意牺牲。
正当巨鹿军锁定了打算偷摸回营的邺军,却不想正走着直线的邺军,路线却莫名改变了一个方向,不是朝营地内跑,反倒是想要从西边迂回绕走,如此一来,巨鹿国这边摆放的弩床方向就不对了。
嘿,这邺军搞什么名堂?
“不能叫他们溜了,速调整方位!”
“是!”
专门瞄准的士兵立即调整方向,这需要一定的眼力来提前预判,根据对方行进进的轨迹……
可等他们刚调整好,等待着邺军进入他们的射击范围内,却见邺军又退回去了。
“将军,他们又变了!”
这一声“将军”,喊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妈蛋,刚对准了,这混蛋邺军怎么又突然调转方向了?这次跑到北边去了,他们不是刚从那边回来的吗?
他们搁这玩老鹰抓小鸡呢,是吧?
“估计是发现我军设伏的位置了。”巨鹿军的副官猜测。
佘寇也是如此想的,他们的三百张弩床所摆处的位置不算显眼,淡雾弥漫,尤其隔着这么一大段距离,但若用心观察,还是能发现矮树灌木丛中瞄准的他们。
“既然发现了,那就不必跟他们来暗中下手这一套了,让西北边守防的巨鹿军直接将人给我们逼回来!”
副官这头正要去下达命令,却又刹步回头:“咦?他们又回来了?这次是朝着营地方向跑了,不过他们怎么散开了?”
“他们究竟在搞什么鬼?”佘寇眉头皱紧。
说实话,对于邺军的迷惑行为,佘寇也没看懂,邺军就像是在玩一种很新的战术。
时而一个整体,时而分散成散沙,时而组成几个方阵,时而变成长线,总之他们跑得那叫一个随心所欲,毫无章法,他们看得那叫一个一头雾水,莫名其妙。
但正因为他们毫无章法,零散成沙,还真叫他们想射都不知道射哪个方向好。
“这邺军莫不是疯了?”副官傻眼。
而佘寇稍微一思索,便明白了:“呵,负隅顽抗罢了,他们以为这样,咱们就射不中了?立即派二千巨鹿军围堵上去!”
佘寇不想再浪费时间了,直接便派了二千兵力上前,给邺军造成威势与压力。
果然,邺军见到敌人攻了上来,当场便吓得“魂飞魄散”,就他们这种拿着破铜烂铁的队伍,深知不敌,便不再试图逃跑,而是想回到邺营。
眼见他们跟猎犬撵入羊圈的待宰羔羊似的,似是已经做好了被杀的准备,巨鹿军这边也早已磨刀霍霍——
“快快快,遛了他们这么久,时间应该也足够了,他们打算要发动弩机了,找到标记点了吗?”
“邺军”这头也着实是慌得不得了,有句成语叫如芒在背,他们如今就是。
“就是这,地上有一条被拉直的藤绳为标记,沟壕应该就在这根绳线后面一两步。”
当然,他们现在只能看见平地,因为沟壕被提前掩蔽了起来,以防巨鹿军瞧出什么端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