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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不懂木工的人而言,他们看就是看到的一个完整体,可是在郑曲尺的眼中,它却可以是一个剖析体,是由一个部件一个部件,无数个零散组合而成。
  ——
  另一边,北渊国这方选择了一块平坦的绿茵草地扎营,就那种前后都是空荡荡的,没有任何遮挡物的平地。
  一般而言,这种地形一看就不是扎营的最佳地方,但为什么北渊国要这样选择呢?
  自然是因为北渊国傲啊。
  他根本不担心别人会来袭击,当然也的确没有哪一国敢率先对北渊国发动攻击,只要看一看对方的架势就知道,不好惹,实在不好惹。
  别人的营地还得费时费力来建筑外围,可他们却完全没这种必要,因为北渊国的营垒是由三百辆铁皮战车环绕而成,营垒开口处是营门,且对方豪横得以长枪为栅柱,整个一组建起来,便是森然威严、铜墙铁壁所铸的营地。
  营地内旗旌迎风飘摇,军队巡逻有序,主军帐篷内,统帅与一位副官正在听着不久前刚回的斥候来报。
  “……于是,南陈国沐金败走,他带着剩余部队并没有回南陈国营地,反倒先去了别的地方,观其方向应该是朝巨鹿国那边走了。”
  北渊国统帅侯飞擎,他抚了抚白眉毛,挥手道:“行了,知道了,先下去吧。”
  在等斥候退身离开后,侯飞擎转头对他的高岭之花副官一脸诧异:“果然与你说的一样,这个郑曲尺与众不同啊,但我却是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能够凭一己之力将宏胜国与南陈国都给打败了,你说说,她究竟是用了什么办法啊?”
  第292章 北渊铁器(三)
  花梨木茶盘上,一双修长玉白的手正在慢条斯理地沏着茶水,碧透清澈的汤汁滑入白瓷盏内,一时令人不清楚究竟是他这双手更优雅蛊惑,还是茶水更清香怡人。
  “其实只要好好想一想,都能够猜得到,在敌强我弱时,有什么理由是需要掩人耳目、将人引入特定的地方实施计划?”
  侯飞擎迅速接话:“必然是一处陷阱。”
  将冒着袅袅清烟的茶盏端起,喂入薄淡浅色的唇中:“没错,或许一般人不敢想,但假设她是一个敢说敢做且胆大果断之人,那么她必然是会做出一些别人不敢设想的事来。”
  比如真挖了坑来装人。
  这对她而言并不难,从地形上分析,白鹭湖每年都会涨水,导致周围土质疏松,而沙性土质最为好挖掘,唯一的缺点便是容易垮塌,但这一份危险是于敌人而言,她只管挖坑,反正被埋的是一群提刀霍霍的仇敌。
  再者便是如何叫人察觉不出异样而中陷阱,如何布置出如此麻烦又难点颇多的遮掩,这对别人而言,或许算一个难题,但于她那渊博见识、想法颇多的脑子而言,却不见得了。
  侯飞擎盯着他瞧了半晌,咧扯开嘴角道:“即若,你可知道,你每一次提及她时,眼中都有一种柔和又欢喜的光?”
  公输即若放下茶盏,不语,只从边上取过一块乳白色上等硬木,以刻刀进行局部修饰雕琢。
  但侯飞擎话语一转,又道:“但同时,你的脸上却是呈现出另一种神色,那是一种类似遇到令你感到压力对手时的警惕,你在怕她,可你在害怕她什么呢?”
  对于侯飞擎如此敏锐探知的眼神,公输即若依旧神色平静,他垂眸凝视着手上的雕塑,道:“等你真正认识到她之后,你便会明白的。”
  “即若,她的确有些头脑,本侯也承认,但是你未免将她抬得太高了。”侯飞擎伸手欲拿茶壶,却被公输即若抬袖一阻。
  他悠悠抬眸:“侯飞擎,你若以这般轻敌小瞧的态度对上她,小心这一次会害我一道输了。”
  侯飞擎嗤笑一声;“说你心上人,你不舒服了?连茶都不愿分我一杯?”
  “茶,是给懂茶,且有品味之人欣赏的,如你这般牛嚼牡丹的人,不如饮水更痛快。”公输即若淡淡道。
  侯飞擎缄默了片刻,收了回手:“即若,并非本侯不信你,只是你对那郑曲尺的评价未免太过高了,我并不认为一个才十几岁的黄毛丫头能有多大能耐,哪怕她是世上万中无一的那种天赋绝佳之人,但亦需要时间来促成一番磨炼。”
  “她不一样。”公输即若却道。
  侯飞擎只觉好笑:“她哪不一样?”
  她是有三头六臂,还是她一木匠还能跨越陌生领域,成为一代女战神?
  公输即若想了一下,才道:“她并非有潜质的璞石,而是已经是璀璨如星的宝石了,无需再慢慢雕琢与打磨,那些不过只是为她拂尘罢了。”
  侯飞擎闻言过后,抚额长长叹了一口气。
  没救了,他是真的没救了,他公输即若的眼里,那郑曲尺该不会是仙女下凡来普渡众生的吧?
  “报——”
  此时帐外,忽地一声拉长响亮的声音传来。
  侯飞擎神色一肃:“进。”
  公输即若亦放下手上的雕品,旋目望去。
  只见一名早前派遣出去的斥候,他紧急上前汇报道:“统帅,在半个时辰前,宏胜国的营地被剿,属于宏胜国的苍玄令被夺,宏胜国彻底败出六国试兵。”
  “什么?”侯飞擎一惊。
  虽然现在宏胜国的统帅沈堂中不知所踪,十有八九是被邺营俘虏了,但是宏胜国的大部队却一直都在营地待命,足足数千人,怎么可能短短一日不到,就被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