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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喜摸了摸鼻子,小声问道:“夫人,你将柳公子一个人丢在里面了?”
  他会不会被公输大家的人大卸八块了?
  正当他们臆想着恐怖的画面时,柳风眠却从里面摇摇晃晃走了出来,他衣衫有些不自然的凌乱,表情亦有几分茫然迷糊,就跟刚睡醒似的。
  郑曲尺当即十分歉疚地上前,她方才头亦不回的朝前冲,当真将柳风眠的存在忘个彻底,她本以为他跟在她身后一道出来了,可没想到人丢了这么久,她经人提醒才刚想起来。
  “柳大哥,你怎么了,被吓着了吗?”
  柳风眠看到她,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来,然后又似想什么:“弟妹,那个高人……”
  “什么高人,那人就是公输即若,罢了,这事我自己来处理吧,柳大哥,这次麻烦你了,等以后有机会我定设宴款待致谢。”
  柳风眠听到“公输即若”四个字,难掩讶异的神色:“公输即若……他也来了?”
  “这次六国试兵,什么妖魔鬼怪都来了,本来咱们邺国便势弱,如今的境况更是难上加难了。”郑曲尺头痛的叹息一声。
  柳风眠拉着她到一旁僻静之处,低声道:“弟妹,要不,你还是推辞了邺国六国试兵的副官一职吧。”
  郑曲尺对他诚恳的建议考虑了零点零一秒之后,突然一脸认真道:“柳大哥,要不……咱们一起叛逃出邺国吧?”
  柳风眠当场便被吓到了,他环顾四周,见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头的谈话,才苦笑不得:“弟、弟妹,你在说什么?这话可不能乱说,我柳家几十年的声誉可不能在我身上毁于一旦啊。”
  郑曲尺很是正经道:“我是这样想的,既然咱们要退,就干脆退个彻底吧,六国试兵铁定会输,邺国也迟早要完,不如咱们事先想好退路,别管其它,为自己先谋一条生路吧。”
  柳风眠忽然之间明白了:“……”
  好吧,算他嘴快不过脑,讲错了话,但她也不必这样反讽挖苦吧。
  郑曲尺并非刻意想要挖苦嘲讽他,她只是想要告诉他一件事情:“柳大哥,咱们的根在邺国,你走不了,我也走不了,我想急流勇退,可我已经退不了了。”
  柳风眠只是觉得——“可你是女子,这些事情本不该……”
  “那不然你上?”郑曲尺眨巴下眼睫毛。
  柳风眠一口气憋在喉间,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他尴尬的吞吐道:“我不行……”
  看在他有心帮她,今日在魁字房中对她也算是“不离不弃”,她不妨坦露自己最真实的心声:“这邺国当中能行的,全都被吓破胆了,不行的也习惯了有人在上面替他们遮风挡雨,我如果有伞遮头,其实也做不到多勇敢,可是你也看到了,我一身麻烦事情缠身,仇家多敌人多,倘若不去积极解决,只会我将永无宁日。”
  柳风眠闻言,好像也体会到她如今所处位置的不容易,小小年纪,却淬炼出一颗百折不挠的意志,必定是经历良多,感受良多。
  ——
  郑曲尺为等蓝月那头的消息,特地在附近找了一间茶寮厢房,吴亮在外守着,四喜前去接应蓝月,期间她亦与柳风眠随意聊了些事情。
  “曲尺,你真的与我见过的所有女子都不同。”柳风眠道。
  他这次倒不唤弟妹了,反倒因为真正认可她这个人,了解到她这个人,而称呼其名。
  郑曲尺不以为然:“你与其它女子谈情,与我谈事,两厢比较自然感觉不同,其实男女若谈感情,过程都是一样,无理取闹的吵架、和好、决裂、再吵架再和好。”
  柳风眠听着她对于男女之事“十分地道”的总结,嘴角一抽:“不,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有些时候太硬了,像一棵笔直向上的乔木,积极汲取日阳,不断壮大自身。”
  还有一句,他隐晦不提,便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这种形容倒也符合她某些特质,但不全然正确,她回以一句:“我觉得你像叶尾壁虎。”
  “这是什么?”柳风眠听都没听过。
  “一种很神奇的生物,它可以调整自身皮肤的颜色和图案与周围混为一体,使自己很难被人发现,它还有一个独特的伪装策略,就是利用自身的尾巴来欺骗敌人,叶尾壁虎的尾巴上会有明显的眼睛图案,这会让敌人产生一种错觉,认为它是一只更大、更具攻击性的生物。”
  长长一大段解释说完后,郑曲尺便专注地盯着柳风眠的眼睛变动,然而他却并没有任何异色,只是很理所当然的讶异道:“这世上还有这等……什么生物?”
  生物是什么?
  生灵与万物的意思?
  郑曲尺收回了视线,垂眸道:“当然有啊。”
  不仅动物界有,人类当中亦有。
  “夫人。”
  不多时,四喜与蓝月终于回来了,并且他们也顺利找到了桑大哥,只是因为他瘸着条腿,走不快,这才耽误了些时辰。
  桑大哥来到茶寮,神色急忙慌张,在看到安眠于郑曲尺臂弯间的桑幺妹时,这才如释重负:“尺子,幺妹……”
  “哥,你别慌,也别自责,幺妹她没事,只是先前受了些许惊吓,现在累得睡着了,但就她那记性,估计醒来就什么都忘了。”
  她让他坐下说话,还给他倒了杯茶水润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