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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年邺王开始加紧人手,执着于寻回大世子,想必是觉得小世子体弱多病根本无法承担国事,而他也撑不了多久了,邺国这烂摊子总归是要找人来收拾与担下的,这才想起他这个大儿子。
  假如这一趟大世子回去,说不准等邺王再撑个几年之后,便会将王位传给他,前提是,小世子跟他那个继王后别从中捣乱。
  她也不知道元星洲等不等得了这么长的时间。
  假如他不灭国复仇了,那只要邺王活着的一天,他就永远会是大世子,她提的要求他依旧达不到。
  在她提完要求之后,却见元星洲好似在认真思索考虑了一下,然后他似真似假道:“……也不是不行。”
  喂喂,什么也不是不行?
  是让她当邺王后,还是他放弃了,让她继续给宇文晟守寡?
  他该不会是在打什么危险的主意吧?
  郑曲尺懒得去探究他的思想了,更不想跟他继续这个话题,她想起一件事情来:“你要有一个心理准备,我们很快就会护送你去盛京见邺王了,我劝你最好不要再轻举妄动,凭添事端。”
  他闻言,倒没多少抗拒的情绪,这一次再次被抓了回来,他仿佛早有心理准备了。
  “我不会再跑了,离开了这么久,也是时候回去好好面对过往的一切了。”
  他微微阖上眸子,细软柔和的光打在他苍白如雪的面颊上,让他在这一刻,好似温驯的羔羊一样,无害平和。
  他这人,睁开眼睛跟闭上眼睛,给人的感情全然不同。
  “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
  他身上还带着伤,刚醒来就一下子跟她说了这么多话,如今眼下薄透的皮肤透着淡淡的乌青色,想必精神耗损极大。
  郑曲尺不打扰他休息,准备离开时,却听到元星洲问:“郑曲尺,你救过我一次,假如再遇上同样的情形,你还会救我第二次吗?”
  会不会救他第二次?
  老实说,当时她喊停宇文晟,也不是纯粹的为了救人,她虽然有一颗善心,但也没有好心泛滥到不分好歹谁都救上一救。
  像他们这种专门杀人的刺客一类,就不是她善心大发的对象。
  不过当时情况特殊,救也就救了,谈不上后不后悔。
  但再来一次……不会。
  心里这么想,但嘴上她却昧了良心道:“当然会。”
  此一时彼一时了,当初他是刺客,可现在他是邺国的大世子殿下,她只要不傻,就知道该怎么说话来明哲保身。
  当然,她向来只是看起来傻。
  实则,她精得很。
  元星洲听后,果然很满意,而满意的后果就是——
  “你待我……甚好。”他当真是感动了,睁开的眼眸内,映入了窗外热烈的光线,如蓄了一抹金光玉瓷,滟熠熠兮濙湟湟。
  郑曲尺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他下一句就直接让她石化了。
  “本世子会慎重考虑一下你所提之要求,未来我若为王,你必是邺国之后。”
  ——
  郑曲尺恍恍惚惚地走了出来,王泽邦跟蔚垚在篱笆院里边站着等候,他们见她神情不太对劲,立即上前问道:“夫人,怎么了?”
  郑曲尺抬起头来:“他要造反啊。””
  王泽邦跟蔚垚一脸不可思议:“……造反?你是说大世子,要造反?”
  郑曲尺也不管他们信不信了,她在思索:“对,我们这一趟无疑是给邺王送回去一下仇人啊,看他那样子,我都能够想象得到……”
  邺王曾经对他们娘俩儿干了何等不是人的事,如今他回来,不是来父慈子孝,而是来进行一出世子复仇记的。
  后面的话就不好直言了,懂的都懂,问题是这件事情对他们有没有影响呢?
  她怎么忽然感觉……自路匪一事之后,他们就好像掉入了一个逃不掉的巨大漩涡里,等察觉之时,越是朝边上爬着想逃离,就越是被一股无形之力拽扯得更深陷。
  关键是,这事就好像她一个人这么觉得,王泽邦跟蔚垚他们俩人还处于状况之外的样子。
  “夫人,王上与世子之间的事情复杂,牵扯到先王后与其母族一系,我们是干涉不了的。”
  谁要干涉了?
  她巴不得两眼一闭,什么都看不见。
  但不行啊,她一出门就反应了过来,人大世子哪是看上了她,分明是看上了她前夫的遗产啊。
  娶了她,不就是顺理成章将她前夫留给她的遗产一并继承了过去?
  当然,这是他的想法,只要她意志坚定,绝不屈服,料想他一个无权无势的归国世子,暂时也是干不倒她这个有权有势还有重兵在手的将军夫人。
  只是……她迟疑了。
  “不,我不是这意思,我的意思是……这邺王跟我们肯定最后不是闹僵就是闹翻,总不能有第三种更好的结果了,而他,能不能是我们的一张底牌?”
  还有,朝更远一点想,邺王如今这身体,根本没办法带邺国起飞,而年富力强的元星洲,能不能是邺国崛起的一个新希望呢?
  夫人的话让他们两个都震惊了,但细细一想,好像也不无道理,只是,“夫人……你方才不是还说,世子殿下要造反吗?”
  郑曲尺当即反问:“他为什么要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