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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蔚垚从思索的状态中回过神,他道:“夫人不必担心,人已经找到了,他们没事,也早已经被送了回去。”
  郑曲尺听他说得这般肯定,只觉心头压着的那一块重石这才放了下来。
  不过她还是有些担忧小妹的病情,她想了想道:“这些事情暂时先这样吧,我得回家看一看他们,你们派几个信得过的人护送我吧。”
  他们原本正踌躇着如何开口的话,一下就被郑曲尺自己捅破了。
  他们看向她,一时之间连惊讶的表情都没来得及掩饰。
  不得不说,夫人是真的成长了。
  以前,她虽然没说,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会很反感身边跟着一堆差遣的侍卫,当然说反感也不全然正确,而是不习惯,她时常还是将自己当成了一名普通人,除了润土被她接受良好。
  估计这也是因为润土就像一抹真正的影子。
  他从来不会主动干涉夫人的任何行事做法,只会选择默默守护与陪伴。
  但现在她会主动要求他们这么做,这一次她算是真正明白了自己的立场跟境地。
  “夫人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人手,他们都是润土一手训练出来的人,侦察、暗杀、审讯与善后皆不在话下。”蔚垚一掌拍在案上与她保证道。
  他们安排的人不是保护吗?怎么听着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呢?
  “我没打算造反,你们安排这样的人才给我,大可不必。”郑曲尺真诚的建议道。
  却不想蔚垚更真诚的建议道:“万一呢,有备无患,总之他们都是万中挑一的,夫人有事尽管差遣便是。”
  这个“万一”,怎么听着就怪瘆人的……
  无法拂了他们的好意,郑曲尺只能以良好的心态接受了这“侦察”“暗杀”“审讯”与“善后”这四人。
  ——
  赶回桑宅的郑曲尺一推开门,便看到了堂厅内正在搓麻绳的桑大哥。
  乡下黑得早,房梁下早早挂上了灯,蚊子围绕着灯火嗡嗡直转,那谈不上多明亮的火光之下,他微躬冷默的背脊呈弓形,伸张柔韧,动作熟练。
  看着他的身影,郑曲尺顿了一下,方欣喜地喊道:“哥——”
  桑大哥动作一滞,一抬头便看向门口:“尺子?”
  他从旁边摸来拄拐,当即搁下手上的活路,便迎了过去:“你咋个得空回来啰?”
  他声音略微上调,那是他心情徒然变好的表现。
  郑曲尺迈过门槛,几步就“噔噔噔”地跑到了桑大哥面前:“我前天就回来了,见不到你就跟人打听,那个卖货郎说你带着幺妹去看病了,所以我就去县城里头找你们,可是我将所有的药铺与医所都找遍了,都没有看到你们,你们俩去哪里了?”
  她一口气,就跟炮仗被点燃了一样,叭叭就说了一堆话。
  桑大哥闻言怔愣了片刻,然后表情亦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他伸手轻轻地拍了她的脑袋一下,眼神却避开了她的直视:“你傻啊,我们哪有钱去这些地方看病,我带到幺妹找了一个给咱们穷人看病的摊子,他一检查,就说幺妹只是受了寒,这才头痛不舒服,不碍事的。”
  说完这事,他又打量了一下她周身,见她眼眸清亮如昔,小脸蛋儿水色充足,一身穿得干干净净,便安了心。
  “倒是你,这么些天走了,连个口信都不捎带一句回来,要不是那蔚垚时不时派人告诉了我你的近况,我都不知道你一天到晚在忙些什么。”
  当兄长的人,总是爱操心一些,但他又担心自己的关心会打扰了她办正事,是以时常自己在家中吓自己,但好在她身边总有一些较她更细心的人,替她顾了家。
  “当真是这样吗?”郑曲尺却有些怀疑。
  桑大哥板起脸来:“我还能骗了你。”
  “行吧,那小妹人呢?我要去看看她。”
  “她就在房里睡了……”
  他这头话还没有说完,郑曲尺就已经跟踩个风火轮似的去见桑幺妹了。
  他看着她那急切的背影,失笑地摇了摇头,但忽然他想起一件事情,立马拄着杖追了上去:“等等,有件事情……”
  郑曲尺没听到桑大哥在后边喊什么,她已经来到了桑幺妹的房间前,将门轻声推开,里面是点了灯的,她一眼就发现幺妹房中不止她一个人,还有另一道陌生的身影存在。
  她神色倏然一紧。
  “是谁?”
  郑曲尺见到陌生人的第一反应自然是警惕。
  在她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四道瘦长的身影如黑色的鞭影抽来,一下将桑幺妹房间的四个角落控制了起来,一旦夫人下令,他们立即便能叫对方伏诛。
  坐在床边的人听到声音,转过脸来,在看到郑曲尺时,本来被打扰不耐烦的神色,却有一瞬间的疑惑。
  而郑曲尺在看到对方时,也有些怔愣。
  是一名女子,她的个子高挑,身材凹凸有致,承袭了一身段的风流妩媚,并且她莫名觉得这张桃杏脸有些眼熟。
  两人四目相对片刻,郑曲尺忽然反应了过来。
  而对方也在苦思冥想一番之后,想了起来。
  “是你!”
  “是你!”
  “你认得我?”
  “你记得我?”
  两人异口同声道。
  那名女子站起身来,她一张天姿骄容盛气凌人,一双凤眸盯注着郑曲尺,奇怪道:“你不是被官府的人抓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