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理解的是,一旦将对方的领军者在战场上干掉,对方军队里又不能立即任命出新的将领,那么它整支军队就会指挥不灵,陷入混乱,最终以失败告终。
虽然说起来这事很简单,但她知道,做起来却很难。
一来,为了能有效保护主帅,这般敌我双方的将军或主帅都会穿上特别坚硬的盔甲保护自身,不仅如此,身边还会有卫队保护,并且全军主帅通常不会亲自上阵杀敌。
即使上阵杀敌的将军也是全军重点保护对象。
就像现在这样,对方的主帅不知道藏在哪个犄角旮旯里。
据她读过的相关书籍都有记载,指挥中枢一般会严密设防,绝不能让对方找出破绽,只因交战中需要抓的一个重要机会就是去攻击敌方的指挥中枢,一旦打破指挥中枢斩杀或者俘虏对方的主将,基本就可以宣告本次战斗胜利了。
现在她能肯定的是,这一次南陈国的主指挥使并没有显身,但他一定在暗处秘密观察监视着一切,随时发出命令控制着场面。
她环顾四周,这周围全是山坡掩体,丘陵地带,的确便于躲藏,这人也肯定知道宇文晟的厉害,害怕一露面就被他率先给斩杀了,只待战局稳定才敢现身。
“夫人,要找到对方的主将着实不容易,他们肯定防着咱们的。”玄甲军愁色道。
郑曲尺点头:“的确,靠我们自己来找,这么大一片地方,的确很难,所以得想个办法让他主动现身。”
玄甲军不解:“主动现身?之前那一个为激怒将军,杀害我玄甲军的南陈国将领,看其军服品阶应当不高,连这种阵前叫嚣放话都假手于人,我瞧那位主将分明就是害怕极了将军,想先以人海战术拖延,等将军被俘,或被杀后,才敢现身。”
他的话郑曲尺也明白,胆子这么小的人,肯定会极力隐藏保护好自己,他们想让他主动现身这可太难了。
“他不现身,主要原因就是因为摆在眼前的威胁太大,你们说,如果一旦威胁解除,他是还会躲藏在暗处,还是得意洋洋的出来享受胜利的战果?”郑曲尺问。
夫人的问话一下叫玄甲军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夫人,他们的威胁就是将军啊。”玄甲军小声提醒道。
想要“威胁”解除,这不就等同于叫将军去死吗?可如果将军死了,他们做这一切就毫无意义了啊。
“是啊。”
郑曲尺眸光若有所思地盯注着一处,但心中却默默地打定了主意。
虽然有些冒险,虽然有些自视甚高了,可如今这情形她已经无计可施了,所以就相信玄学一把吧,她就来赌一赌自己跟宇文晟之间究竟能有多少默契。
——
下方,南陈国的军队虽将宇文晟重重包围,这里三层外三层的,远攻近战,刀枪戟刺,无所不用其极。
可哪怕他们有这么多的人,可是一想到宇文晟方才是如何将杀了他们玄甲军的将士……那透着森冷寒意的一剑下去,他们的人就上半身与下半身齐截分离。
而那些被腰斩的人却还活着,他们上半身掉在地上,紧接着迟来的痛意却叫他们凄厉惨叫,本能无助地在地上惊恐地爬走,想找人救命,想活下去,而那些血与肠子内脏等拖了一地,简直吓死个人了。
有些人杀人就是单纯杀人,捅啊砍啊劈啊,能杀死就行,有些人杀人就是恐吓、是骇人听闻,是惊悚恐怖,每一幕都是惊悚恐怖片的现场版。
没有人想死,更没有人想死得这么惨,所以南陈军没有人敢真正地冲上去与宇文晟拼命,只能被动地与他厮杀,生怕下一秒自己也会落得这么个下场。
要说郑曲尺也是习惯了不少大场面的,尤其是宇文晟杀人的场面,但还真没有哪一次像这一次这么……难以形容。
她不敢多看,怕心理跟生理都受不了,哪怕她心底明白宇文晟将事情做得这么绝,肯定是有其威慑与击溃敌方心理防线的成份在。
但她见宇文晟势头这么猛,这可不行,他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越不利。
想到之前赶往“虎啸关”的巨鹿军,还有如今生死不明的付荣,她内心就开始焦灼了起来。
她不是不想逃,也不是想辜负宇文晟拼死给他们争取的逃跑时间,而是她根本想不出他们能逃到哪里去……前有虎,后有狼,跑哪都会面临危险,还不如大家一起想办法拼出一条血路来。
她再次将弩上弦,而这一次,她的目标却不是那些漫漫而涌上来的南陈军,而是选择对准了宇文晟。
她呼吸一点一点加重,手心也开始在冒汗了。
她默默地小声念着:“宇文晟,宇文晟、宇文晟——”
在下一次南陈军放箭射杀之时,她的箭也一并“咻”地一并射出……
宇文晟武功高强,南陈军不敢冲锋,那主力输出基本靠弓箭手,可宇文晟对于这些软飘飘箭的杀伤力全然不放在眼里。
然而他却低估了其中有一支暗箭,却犀利异常。
一如当初在福县,他偏侧过头,只见一支箭射来,他反手挥剑一挡,可却只是挡偏了,那一支在他意想不到的方向射来,并划破了他脸上的假皮面具。
那一张面具破损后,便从他脸上掉落了下来。
只见宇文晟身着虎啸关将领的红色战袍,墨发如瀑,飞舞如丝,他一手持剑,肤色苍白似雪,眼睑处一抹殷红,如点晴之笔似的,让他整张面貌有了恶性到了极致的魔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