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输即若此刻满腹苦水无处道,他这一番操作虽然叫郑曲尺与宇文晟之间有了隔阂,但也分明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坑埋了。
见她一脸我放心了的样子,他捏了捏手上的茶杯,又补了一句:“不过,倘若你什么时候有想法,也可以告诉我一声,我……可以为你物色一位称心如意的郎君。”
郑曲尺摆摆手:“那到时候再说吧。”
“那你喜欢这么样的?”他趁机打探一下她的喜好。
好看的。
可好看的过于广泛,担心他会联想到自己,为保险起见,她刻意道:“喜欢什么样的还没有发现,但我不喜欢老冷冰冰一张脸的,我喜欢那种看起来就很……”
她话到一半却顿住了,脸皮皱了起来,显然想到了什么不大愉快的人。
而公输即若则神色怔然。
不喜欢冷冰冰一张脸的……那他是吗?
他蹙眉想了下,觉得……不是。
——
公输即若与郑曲尺用完晚膳,便送了她回去,自己也回到了居所,他见到了在等他的弥苦。
只见弥苦眼神在他身上打转了几圈,他奇怪道:“这摊上大麻烦的是贫僧吧,你为何冷沉着一张脸?”
一听到一个“冷”字,公输即若就背脊绷紧。
“我脸冷吗?”他遽地看过去。
“……你在气什么?”弥苦不解道。
公输即若沉默片刻后,口吻阴狠道:“当初这寺中便不该种竹子,或许该多种些桃花,此刻春季便不至于这般绿森森难看。”
弥苦也有此想法:“这倒也是,竹清冷,桃花招春,如今山下那些男男女女便信这个,那些个求姻缘的全跑隔壁山的桃花庙去了,听说很灵。”
他扼腕,这一下要少多少的香客啊。
“当真?”
弥苦见他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觉得不对劲:“你这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该不会是……”
公输即若当即道:“你找到宇文晟了?想好如何与巨鹿王解释了?若陌野来了,你想好要与这个混不吝的人如何和平共处了?”
弥苦一听这些事,脸一下就更苦了:“……你够狠,不过你也听贫僧一句劝,面冷心狠者,只适合于事业,感情的事还是少动念头,省得到头来只惹一片伤心。”
公输即若闻,脸也一下更冷了:“你不过一个假和尚,还是少管些别人的闲事吧。”
说完,他就干脆利落地进门,锁门,谢客。
“你怎么就不听劝啊,自古阴阳合,方兴万物生,你偏偏就要去走那歪道。”
弥苦摇了摇头。
他与公输即若虽不是朋友,但他们也认识了十几年了,算是对彼此都很熟悉。
至于认识这么久却做不成朋友,只因他们俩的个性都很难接受别人的意见,都是不听劝,非要一道走到黑的人。
虽然不是朋友,两人还经常因为一些意见不合争架,但是他还是希望佛祖能够保佑他。
——
到了晚上,郑曲尺回房后却怎么都睡不着,还越想越是气,越想就越心烦。
“宇文晟,你个狗男人,既然咱们俩根本就没有成亲,我说离婚,你还说我你宇文家只有死离,没有活别,你根本就是在故意吓唬人!”
她锤打着床铺,一边咬牙骂道。
“这下好了,我已经找到证据了,你也骗不了我了,等我跟你说清楚后,咱们俩就……”
她鼓起腮帮子,掏出脖子上挂着的鸾镯,甩了甩:“再无瓜葛!”
发泄一通之后,她四肢一摊,就倒回床上,木呆呆地看着上面,她撇开一切杂念,默默地开始考虑起明天离开的事情。
“可惜我没有这附近的地型图,要不然就……”
她腾地一下又翻身坐了起来。
她想起她好像一直都没有去宇文晟的房间看一看,万一他留了什么线索……
这明天就要离开悟觉寺了,今晚如果再不去查一查就没机会了。
她趁夜摸黑走了进去,她知道弥苦他们肯定在房间内大搜查过一遍,就算有什么可怀疑的也估计被拿走了,可万一有漏呢。
她一进房间首先就去摸了摸桌子,可摸了一手的灰不说,还被木头上的倒刺给剌了一下。
“这桌子哪里采买的啊,这种质量还好意思卖给别人。”她嘶了一声。
“木刺进肉里了……”
她没敢点灯惹起动静,黑灯瞎火看不到,她就跑到窗边,借照着月光正眯眼拔刺时,忽然看到摆在窗边的铜镜处反射出一束光,静静地照在房间内一件东西上。
她心有所动,好奇地走过去,见只是一把普通的木梳子,她拿起来翻看了两下,正准备搁下时,突然间想到了什么。
“……这把梳子不会是我之前给他梳头发的那一把吧。”
再看。
嗯……
还真是。
他将它留下来,估计是认为她一眼就能认出,可郑曲尺汗颜,她要不是摸着这像她的工艺,她还真没记起来。
“这上面有什么吗?”
“不会又是什么暗号吧?”
郑曲尺现在都有些怵这种解密。
“咦?”
不是,这里面竟然有一道夹缝?
她赶紧掏出一把随身薄刃,朝里面撬啊撬,最后……撬出来一根头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