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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她还顶着这么一张刀疤的青年脸,可他还是觉得她像是一只令人怜爱的小动物,想保护她、想呵护她,想要随时能够看到她。
  “不是。”他再次否定。
  至于他这么晚来做什么,他却没有说,或许是他觉得,已经不重要了,也没必要解释了。
  他一个人在那里“兵慌马乱”,而郑曲尺也在那胡思乱想,但他们俩所处频道却不一样。
  一个是言情频道,一个则是权谋频道。
  她认为公输即若来此,若不为审问她宇文晟的事,就是为了来监视她,以防她趁机逃跑……反正,总不能是因为担心她,而三更半夜无心睡眠,过来守着她吧?
  他看她的眼神逐渐温柔怜惜,而她看他的眼神逐渐阴谋警惕。
  他盯着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啊……郑曲尺微微颦眉,视线微微撇下,这时,也不知道是脑中哪一根神突然发力,她的脑子忽然开窍了,就似灯芯突然炸开,迸溅的火星子一下映亮了她迷濛的眼眸。
  她微微睁大了眼睛,莫名就悟了。
  郑,郑啊。
  “那个……公输大家,不知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北渊国?”郑曲尺突然郑重其事地问他。
  “……”
  公输即若见她就跟那钢铁水泥铸造的躯壳似的,上一秒“伤感”,下一秒就立马振作了起来。
  而他那好不容易才组织好的、满腹即将倾述的安慰言语,还没来得及发挥作用,就这样硬生生“胎死腹中”了。
  他暗吸一口气,回她:“原本计划是在霁春匠工会结束两日之后,你为何这样问?”
  郑曲尺赶忙殷勤地上前,拉他坐下谈话,还给他倒了一杯温凉的茶水送至他手边。
  “我呢,刚才在房中想了一下,你说邺国如今很危险,我一个没有武功的弱女子,还没钱没权,既帮不上忙,若真遇上敌国军队打过来,绝对下场还会很惨,所以……我能跟着你一起去北渊国吗?”
  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特别真诚、特别不像在撒谎的样子。
  据说,努力让自己的眼睛不躲闪别人的审视,这样的谎言才能够显得真实。
  所以,她睁大一双熠熠生辉的眸子,一直追随着公输即若的视线,他躲哪她就追哪,绝不叫他有任何的怀疑。
  她哪知道,现在的公输即若哪有时间去怀疑她的动机,他被她“挑逗“的追逐,早就弄得心乱如麻,光为了维持他那一副冰山的形象不崩塌,就已经特别费劲了。
  他无意识端起那一杯已经凉了的茶水送到唇边,不太信似的重复了一遍:“你……要与我回北渊国?”
  郑曲尺对他点了点头。
  废话,不跟他去,他们也不会放了她,更何况那个弥苦住持,也不知道心理什么时候变态的,一直虎视眈眈地想将她留下来当和尚,与其被他祸害,她还不如主动提议跟着公输即若走。
  这叫化被动为主动。
  “对,越早越好。”她又赶紧补了一句。
  主要是她也不知道具体时间,若耽误久了,恐事有变。
  公输即若喝了一杯凉茶,透心凉的感觉令他多少已经冷静了下来,他看向她,再次认真地向她确认:“你当真这样想?”
  当假。
  她会突然改变态度,只因方才有了一个大胆、哦,不对,应该是福至心灵的猜测,但无论最后这个猜测对与不对,她都必须要离开如同山顶樊笼的悟觉寺。
  知道公输即若不信,她之前分明还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但回房一趟人就想通了,这就挺不合理的。
  于是,接原计划,她开始演戏了。
  双手交叠在一起,用力地抠捏紧,郑曲尺神色慢慢低迷伤感了起来:“你说得对,我刚才哭了,我只是故作坚强吧,虽然不想承认,但被他们利用完就抛弃……我很难过。”
  公输即若一愣,但见她要伤到了自己,他蹙眉伸出手,但刚抬起手来,却见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双掌狠狠拍在桌橼边上。
  “所以,我不想回邺国,不想再见宇文晟他们了,我要远离那个伤心之地,重新做……不,是重头再来过,而邺国是工匠们梦寐以求的圣地,以前我没有这个机会,但这一次我很想去看一看。”
  她义愤填膺地说完,但见公输即若一脸呆怔的样子,她眨巴了一下眼睛,忽然想起自己现在扮演的该是一名怨妇,而不是在讲入党宣言,大可不必这么慷慨激昂、铿锵有力……
  他抿了下唇,默默地将举在半空的手,蜷缩成拳握了回来。
  “你能这样想……很好。”
  就是坚强得太快,“伤心”没有一秒,便树起了厚盾,叫人找不着能够安慰(趁虚而入)的缝隙。
  要软,要软,别这么硬啊你,郑曲尺!
  郑曲尺表情使劲憋,想憋泫然的可怜劲儿,可憋了半天,没有生理上的疼痛加成,实在也渲染不出伤感怨怼的灰色氛围……
  她对自己的水泥心,也很是无力。
  她重新坐下,规矩地将手摆放于腿上,低头垂眼。
  她错了,怨妇跟钢铁理科女就是完全两个壁垒物种,不是她想学就能够学到其精髓的要点,电视剧那种怨中带恨、恨中含泪、泪中伤情……要诀她都懂,可要咋样将它们表演出来啊?
  为编造足以叫公输即若信服的理由,她只能真假掺半,讲了一个事实求事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