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冠者,会是她吗?”
外面内心焦急决赛结果的史和通与牧高义,望向千树殿的方向,那白云缭绕的山峰,山峰高耸入云,宛若天地之傲慢巅峰。
阿青,他就在那里。
当三声长钟被敲响时,他们在得知有人夺冠时——
牧高义双手合什,闭着眼睛,不住地念叨道:“阿青,求你了,一定不要叫我们失望……”
“什么叫失望?阿青能够带着我们走到这一步,已经对得起所有人了,你别……”史和通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牧高义了。
牧高义睁开眼睛,反省不过一秒,却一脸苦笑道:“是啊,我也知道,可是和通,你说我是不是疯了?我竟然觉得阿青是有本事拿下翘楚的。”
史和通眼神一滞,半晌,他才蹲下来抱头,哀嚎道:“你这么说,我觉得我好像也一样要疯了,我竟与你有相似的想法,难不成,我们还真拿阿青当神了?有什么愿望,都指着她能够实现?”
——
千树殿
“恭喜,郑青。”
上方十四位大匠,齐抖衣袖,双臂拱前,纷纷对予郑曲尺给予最基本的恭贺礼仪。
而得知自己拿到了翘楚,郑曲尺的表情却不似惊喜、也不像意外,就是挺复杂的一种神情。
“多谢。”
她回以礼。
而在场之人,竟没有一人看懂她此刻在想些什么。
实则,郑曲尺正处于矛盾当中。
她这一个不小心,就拿到了“霁春匠工会”的翘楚,顺利还打败了黎师的仇人弟子,将人气个半死……这本是一件好事,可付荣说了,大会欠她的入围奖,需等到她决赛落败,才能够得到。
可他却没有告诉她,万一她起劲猛了,拿下了翘楚,还有没有落败的金子奖励?
还是,公输即若说,获得翘楚的工匠,可以得到公输家一个承诺,与他们提一个要求……
这个要求还规范了许多条限,是以她对这个要求也多大期待。
她想,假如“霁春匠工会”的翘楚并没有钱,那她可不可以用这个换公输家给她足够开车厂的钱,这合不合规矩?
就在她分神胡思乱想之际,落败的工匠虽心中失意,但想着,这一次能够前来参赛,遇上“郑青”这么一个神奇的人,也算一桩奇遇。
人生不负奇遇,就该把握这难得的机会,莫名有些不好意思上前,拱手道:“郑青,我、我很好奇邺国工匠是怎么做到的,你能不能给咱们讲解一下你的答题?”
其它人一听,也有同样想法:“对啊,你现在赢了,我们承认,你比我们都厉害太多了,我们可以跟你学习一下吗?”
郑曲尺看向他们,这些不久之前还鼻孔朝天的人,这会儿倒是谦逊得紧,如果忽略他们羞燥尴尬得通红脸耳。
“你们想听我讲题?”
……想啊。
公输家的“绝”类题,哪一道拿出来,都是一项曾经的艰巨工程,如今有人能给他们解疑答惑,增益他们的知识库,令他们获得成长,他们怎么可能不想。
虽然,听完之后,凭他们现如今的脑子,也不一定能够理解吃透,但先记下,往后慢慢细嚼慢咽就是了。
之前他们是与她针锋相对,毕竟是敌对竞争关系,可现在他们已经在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之中,大彻大悟了。
这个邺国工匠郑青,她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工匠,她压根儿就是在扮猪吃老虎。
如果他们是那初生牛犊,未来前途光明,那么她应该就已经长成了庞然大物,随时挥手可撼动震惊一片天了。
她身上,根本就已经具备一方大匠的深度!
郑曲尺对上他们一双双求知若渴的眼神,不由得想到了贫困山村中,那些没钱交学费,只能趴教室外的小窗子边,渴望读书的失学儿童。
虽然眼下已经夺冠了,但为了能够让宇文晟的处境更加安全一些,她不介意将这一池水搅得更加浑浊些,拖延时间。
她虽则没有倾国倾城的容颜来蛊惑众生,但好在她有满腹学识可以吸引他们的关注。
人嘛,总要占一头吧。
她不准备散场,那么就只能请他们全都留下来,陪她渡过这一程了。
她态度良好,对所有人道:“既然决赛已经结束了,公输大家想让郑青为诸位解惑,那么不如郑青邀请诸位一道坐下来。”
“这一题,我答卷上写得精简,若想听详细的部分,并非一句两句可以讲完,今日难得有机会,郑青愿为抛砖之人,与公输大家、各位大匠、同辈精英,一道在此交流会谈,各抒己见,相互进步。”
她的邀约,公输即若是第一个响应的,他道:“亦好。”
他一应下,其它人自然不可能拒绝,这事,便顺理成章地定下了。
弥苦叫来武僧,多搬来十几张案几与蒲垫,他们全数围成一圈,就跟座谈会一般,备有茶水点心。
而郑曲尺就如一个授业老师,站在人群当中,侃侃而谈,引经据典,牢牢抓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其间,她视线还不经意灵动转换,四处搜寻宇文晟的身影,却不见其踪迹。
她心想,他是不是已经行动了……
然而,她却不知道,千树殿某阴暗处,宇文晟早已将她的身影烙入眼底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