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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完题目之后,大匠们下意识先翻阅供大匠评审参考的正确答案,然而公输即若却先一步开口道:“不必对照了,没有正确的答案。”
  “没有?”他们惊讶地看向公输即若,怎么会没有?
  他们犹豫片刻,才小心翼翼地问道:“是公输大家还没来得及誊录入册子,还是……”
  “是我也没参透它真正的独特之处,不如就让同为邺国工匠、又给出答题的郑青,来亲自为我们在场的人解惑吧。”
  公输即若说完,便眸色深黯的看向郑曲尺。
  郑曲尺忽觉头皮一紧,她有些看不懂公输即若此刻的表现,他好像笃定她一定懂似的……
  她思忖再三,出声道:“解惑?郑青不才,实为参赛者,不敢在公输大家、与七国大匠面前,以师之名,传道授业解惑。”
  她没想到他会特意弄了一道没答案的题来钓她,主要是,她还真如他所愿上钩了。
  没错,公输即若会在决赛前临时加刻这一面石墙题,便就是为了确认一件事情。
  而现在,他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公输即若看着她,情绪翻涌,某种铭刻于心的感情再度不受控制,但在这种场合之下,他依旧得努力维持着他公输大家的仪态神色。
  他缓声,却又掷地有声道:“身为这一届霁春匠工会的翘楚,郑青,你自然有这个资格。”
  这一声,仿佛将所有游离在外茫然不解的人,一下给拉进了现实,震耳欲聩。
  郑曲尺一愣:“我什么时候成为翘楚了?”
  “不如,你先看一看自己的计分牌。”
  公输即若凝注着她此刻有些憨态的表情,眼神下垂,微勾的眼尾是一抹失而复得的柔和,他对她示意一个眼神。
  计分牌?!
  所有人倏地一下看了过去,之前的注意力全在答题上,都忘记了计算这一题题的“四分”,复加一起,达到了何数……
  郑曲尺也转过身,看了过去,发现了她的计分牌上的分数,已然超过了所有入围者。
  哪怕她剩下的答题还没有被计分,但……她已然就是毋庸置疑的翘楚了。
  除了一直关注着郑青分数的俞满七,其它人这才后知后觉,一脸呆滞样。
  她赢了?
  郑青,赢了。
  她仅靠“绝”类题,以最难、最绝艳之姿态,碾压了在场所有入围者,打破了他们对于自身自信、骄傲的幻觉。
  差不多的年龄,他们能够轻易力压其它同行。
  而差不多的年龄,郑青也轻易力压了他们。
  以前他们不懂那些落败者的心情,还曾傲然踩踏过他们的自尊,可现在轮到他们了,他们才知道,这种感受也太它妈的难受了。
  难受到,他们都开始怀疑人生了。
  莫名一张扑克脸,此刻黯然下来。
  于海输了,也有些难受,但一想到赢的人是他的恩人,他又很快释怀了。
  至于俞满七,他受到的打击是最大的,他这一次是奔着楚翘而来,在第一轮入围赛时,他得到了“赏春银钱”比不上郑青,但他并不认为,自己这是“输”给郑青。
  他本来打算在决赛时,彻底击溃郑青,可到头来,反倒是他高傲的姿态,被她这样狠狠地踩在脚底,再用力地碾了碾……他绝不会放过她的……
  绝、不、会!
  低下头,颓然失意的俞满七,眼中发狠、泛红,全是歹毒的诡计。
  公输即若看向弥苦,他眼神如有实质施压,顿时唤醒了愣神的弥苦,他立刻拾起了流程,叫来武僧前去敲响馨德古钟,借此昭告所有人——
  “此届霁春匠工会,其翘楚已定,便是邺国工匠郑青。”
  咚~
  咚~
  咚~
  三声长击,响彻了整个山峰,传遍远扬,乃至悟觉寺中等待的商贾、僧人、随行一众,淘汰后仍滞留的工匠,全都听见了。
  “听啊,响了,敲响了三声,这一届翘楚定下了。”
  “会是哪一位夺冠了?”
  “我猜肯定是南陈国的俞满七,他的为人虽受人诟病,但技艺与匠学知识,却是咱们这一辈中数一数二的。”
  “我倒不这么认为,我觉得应该是那个龟兹国的于海,你没见识过他的百鸟朝凤,上百只鸟为木身,巴掌大一只,瞧不出什么机关,却能够栖枝摆翅,可谓神奇。”
  他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谁会夺冠,却没有提及邺国工匠阿青。
  因为他们认为,“盘龙马车”固然出众超群,甚至是一类可以获得传承的工艺技术,但这份功劳并非独属郑青。
  毕竟在前十入围者中,只有郑青他们邺国是团队参赛,她虽为主,但这个入围赛的第一,多少有些水份存在。
  商贾们重利益,比起他们那些摆件、技巧型木艺,无论是从开发、买卖与受众之广的角度出发,都当属“盘龙马车”值得他们去投资推广。
  从这一点考虑,决赛就是一个纯粹的知识类比拼,个人赛,摒弃了所有的外在因素,考验的仅是个人能力。
  这一点,自然是那些早有名声的工匠更有优势了。
  邺国这边,付荣、蔚垚等人安静地等待在室内,他们自然也听到了那三声铜钟长鸣,心下一惊,不明所以之下,便问了僧人。
  在得知这三声长钟为何故时,不禁怔忡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