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位大匠怔神,一时竟不知道该说她小儿狂妄,还是为她此刻所展现的自信光芒所折服。
“你、你还懂造船?”罡匠师都傻眼了。
郑曲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道:“你们认为我设计的船太过浮夸,不切实际,与现今的所有船只都不同,对吗?但是,我为什么要去造一艘与别人相同的船?”
“或许,我该这么说,在几十年前,或上百年前,他们见过现如今的船只吗?没有,对吧,所以,我的船是属于未来的,而非过去。”
“你们所见的每一个设计,实际都有其用意。”
郑曲尺的话,逐渐引人入胜,她继续说道:“造船师都知晓,帆船是利用风力前进的船,船桅数可分为单桅帆船、双桅帆船和多桅帆船,按船型划分有平底和尖底帆船,按首型分为宽头、窄头和尖头帆船……”
“对对对。”于海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她指着设计图:“我这一项设计,则是利用侧向风力,使多帆之间相互影响,可因风力大小调节帆的面积,从而借用风力前进,达到倍增速的效果……”
“而上平如衡,下侧如刀,结合上行,便可破浪而行,而船有龙骨,吃水较深,往往在一丈以上,适航性极佳,可挑战现今任何一艘船只的远航力。”
“还有这处,帆船逆风的时候,将帆收紧,船艏转向迎风角,帆受到了足够的风,船就会迎风前进了。原理有些复杂,我简单讲一下,这是利用浮升力,形成了气压差,最终形成了向前的动力……”
听完她一口气讲这么多设计要点,懂多桅帆船跟不懂帆船的人,都沉默了。
而他们的沉默,震耳欲聋。
卧槽!她简直就是小母牛翻筋斗——一个牛x接一个牛x啊!
这简直就等于是在现场教学,她讲的东西有些太深奥,门外汉的一众瞪着双眼睛,不明觉厉,但了解过的人,却深受启发,知道这不是无稽之谈,而是聩人深醒。
等郑青为自己的答卷申辩完后,弥苦忍住想笑的冲动,清了清嗓子,问道:“可有改分者?”
一位大匠回过神后,忙应道:“有,邺国郑青,得四分。”
“我也要改,邺国郑青,得四分。”
……
这一溜下来的四分,竟再次整齐地达到了统一。
公输即若虽未笑,却眸底却有冰雪融化,云霏霏而动人兮:“邺国郑青,计四分。”
俞满七绝望地一屁股坐下,看着计分牌上,登顶的郑青,她仅凭答“绝”类题,分数就已经快追平了他们三人。
可是,她后面还有不少答卷,哪怕随便再答对一题,就可以超赶过他们了。
他喃喃道:“我不信,他真的这么厉害,什么类型的绝题都会答?”
“我当然不可能全能、全会。”
郑曲尺听到了他的自言自语,给予了回答。
他们顿时皆一脸期待地看向她。
是吧是吧,她也是人,肯定不能一直这么超神下去,所以接下来……难道将会是她的低谷期?
可郑曲尺却残忍地补充一句:“我又不傻,挑的肯定都是些我会答的题啊。”
众人一听,险些没脚下打滑,摔倒在地。
第191章 护其周全
“那便继续下一题,这题是近期刚补充上的……呃,还是……”弥苦住持看向公输即若:“公输大家亲自雕刻的绝类题?关于邺国鬼羧岭修筑城墙一事……”
罡匠师一听,来了兴致:“这个老夫也知道,当年邺国的鬼羧岭可谓是工匠施工的梦魇之处,死伤无数,才铸起一面城墙防御边境反复骚扰的蛮夷之辈,可听闻,这一次召集的工匠不仅在工事上取得了成就,还无甚伤亡事件。”
“这事,我也略有耳闻,但先头只觉得不过是邺国谣传夸大,为自己脸上抹光,但此时有公输大家佐证,看来这事当属真实了。”
“是何人主持的工事?”
“不清楚,好似姓商,还是别的什么姓氏,邺国近来少兴工事,难得一桩,倒也有幸入得了公输大家的眼。”
“别胡言,公输大家看惯了各种工程艰巨的事,这一桩能入他眼,必有其值得探讨学习之处。”
大匠们相互搭话,这一次谈话刻意略过了对邺国兴建工事的不屑与质疑,他们既卖了公输家的面子,也算是给了底下邺国工匠郑青的一个面子。
这种态度与心理上的转变,是无形的施压所致,也是郑青以绝对实力,为自己,也为邺国工匠争得了应有的体面与尊重。
郑曲尺刚看到这一题时,人也是懵的。
她筹备建造的城墙工程,竟然被公输即若拿成一件值得众匠思考研答的题目……他当初前去福县,究竟是为了他的妹妹公输兰,还是去采集素材纳入他们公输家的题库?
在郑曲尺无意识目光停驻在公输即若身上时,弥苦住持则也在看她。
他忽然之间,便不敢想象她被拘束于一隅之地的样子了。
见过她如今光芒万丈的一面,他认为,她所应该为之“征战”之处,不该在这里,而是在更遥远、更高阔瞩目的地方。
将她留在这一座小小的悟觉寺,她不会乐意,也委实太屈才了。
他收回视线,化暖的神色恢复了庄严之态:“论,邺国鬼羧坡城墙地势险峻难筑,城墙、城楼、堞楼、关隘、烽火台……如数皆砌成,形成巨龙卧山盘岭之势,所用技术,何几,何类,何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