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其它人大概也是这样。
他瞥向“绝”类题,它……才是最终拉开分数差距的关键吧。
“绝”类题,有四分,一题,顶“工”类题四题,或许时间耗费相等,但在同样题海耗尽后,它却成了首选。
上方,弥苦住持提醒道:“还剩下最后大约一个时辰,请入围者工匠注意时间流逝,安排好答题时间,香灭喊停那一瞬,则闭卷,不可再动笔。”
俞满七看向香炉,就只剩下这么一点时间了,其它三类会的他都答了,最后那就拿“绝”类题拼一拼吧。
他开始向上攀登,思索“绝”类难题。
而其它人也是这样想的,通通都跑到“绝”类题型前,看题、审题,可这一看,他们的脸色顿时都绿了。
与俞满七一开始时,是一模一样的崩溃。
这么难答的题,可真是绝了!
一时之间,案几上,答题者全都搔头抓耳,头都快埋进答卷上了。
“这、这没有曲尺,如何量定啊,啊啊啊……算了算了,就随便估吧。”
“上面问什么,腾海加尔塔至今已有千年的沧桑岁月,历经了多次地动,风雨雪暴侵袭,塔身仍然不酥不粉,不倾不斜,巍然矗立,完好无损,问为什么?这我哪知道,这、这其中有什么工艺?艹,鬼知道啊。”
“天啊,这又是个什么神题啊,与我等有何关系?邺国鬼羧坡城墙地势险峻难筑,城墙、城楼、堞楼、关隘、烽火台……如数皆砌成,形成巨龙卧山盘岭之势,所用技术,何几,何类,何难?何个毛啊,老子去都没去过邺国那个贫瘠之地,这样的地方建筑也能成为典型教学案例答题?”
旁边一工匠听到他崩溃的抱头痛苦呻吟,也气不过地附和:“这题的确超纲了,这不是石匠的活吗?咱们只是匠师一级,就得答这么难的题?还有你瞧过那面石墙上雕题的日期吗?是近来,就去年的事,说不准都还没有配上正确的答案,就拿来当考题了。”
“不是吧,邺国什么时候也有这般工艺水准了?他们的工程,也能搬到霁春匠工会的绝类题上?”
“事实胜于雄辩,与其在这里质疑题目,不与赶紧另择所擅题答。”
一向沉默寡言的莫名,这会儿倒是难得出声,皆因他们的聒噪打扰到他了,否则他才懒得与旁人闲话一句。
“你——”
“算了算了,他说得也对,咱们还是抓紧时间答多几题吧。”
就在他们苦不堪言答“绝”类题时,郑曲尺就跟一个答题机器似的,头也不抬,手跟永动机似的,不断地刷题刷题,刷完一题又一题,连气都不带喘的。
这种强度的答题速度又算什么?
跟高考最后一个月的总复习刷题海,刷得精疲力竭、头昏脑涨相比,它啥也不是。
后来,她通宵赶设计稿、加班加点催工程、拼死拼活搞建筑,她的毅力与专注早就被高强度的工作熬出来了。
任身旁狂风暴雨、雷电交加,都影响不到她做事。
“再次提醒,只剩下不足半个时辰,请注意答题时间。”
咯噔!
再次的提醒令他们心头蓦地一紧。
忍不住想回头翻阅自己先前的答题,看有没有哪里错漏了或者偏题了。
可这十几二十题若细细再対一遍,也要花费不少时间,不如再多答一题?可万一答错了,岂不也是白白浪费时间?
每人的选择不同。
有人会选择保守回头检查一遍,有人则选择冒险继续答题。
而在他们奋力冲刺最后一刻的时候,郑曲尺却甩了甩泛酸的手腕,停笔,整理答卷,一路面无表情认真答题的脸,终于露出一丝放松的笑容。
决赛,一共进行了近四个时辰,不食、不饮、不休、不言,她花了近两刻钟看题,剩余的全部时间都拿来答题,坐姿如钟,坚韧如磐石不移。
可剩下的一刻钟,她却停下一切,不答题,不看题,仅放松僵硬的肌肉,整理书案。
“咦,那个叫阿青的邺国工匠怎么停下了?”
大匠有人注意到郑曲尺搁笔,正在理顺她手旁凌乱叠放的答卷,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他们还是能够看清楚,原本的白纸已被填满了内容,且看纸张的叠一起的厚度,还不少。
具体是些什么内容,他们自然看不到。
“她该不会是放弃了吧,连乱答乱填都省了。”
“绝类题,全对虽难,但若答上些关键要点,也可得分,她明明都洋洋洒洒书写了这么多,为何剩余的时间,不再努力一下,反倒束手就缚?”罡匠师此刻也对她有些失望了。
剩余的时间,所有人都在手忙脚乱准备收尾,而她这般闲逸待候的姿态,却叫人看不懂了。
大部分大匠与入围者,愈发笃定她这次入围,要么是偷梁换柱顶了别人的功劳,要么就是猪鼻子里插大葱——装象。
终于,香炉柱香燃烬最后一丝灰烬,弥苦住持敲响钟磬:“时间到,停笔。”
决赛的最后一下钟磬敲响,他们如同被人按下定格键,滞停下了所有动作。
终于结束了。
长时间的高度集中精神,令他们周身像水里来火里去淌过一趟似的,浑身都是汗,脸色青白,虚脱地将答题归置好。
武僧走上前,让他们按要求,将所答题卷记名,分归为四类,分别放入“工、巧、技、绝”的匣子内,再将匣子封存好,如数递交上去,交由公输即若与大匠们共同批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