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换她来,能不能够办得到,又能否以更便捷科学、更安全永固的方式达成?
脚下是万丈幽谷,她一路小心行走,放肆探索,她一手撑伞,一手攀抓着岩壁行走,生怕成群的小鸟飞过将她撞倒,当真是体验了一趟最惊险刺激的路程。
宇文晟行色如常在前,但郑曲尺却心惊胆战,生怕踏偏一步,就跌落了这万丈深渊。
前路有一截,没有木板铺路了,直接就是凿劈的石头路,最宽有臂长,最窄之处只有两掌宽,当真是越走越险。
她心跳如擂,收起了伞插进裤腰带内,不敢再单手撑臂了。
她舔了舔唇,紧张地挪步如龟速,宇文晟不肯等她,她也怕独自一人在后面,跟丢了,不得不硬着头皮加快的速度。
啊——
不知是后方,还是下方一声尖厉的惨叫,令郑曲尺浑身一抖。
什么?!
她蓦地回头,不见任何异样,这时唰地一下黑影急速打她耳边刮落,风声骤起,扬起她发丝飞舞。
她瞠大眼眸,偏头朝下一看,只见黑影却是一个人从上方坠落而下,刮擦到她的衣摆,一个力道下拽,猝不及防,她脚下一个打滑,人也被这一股风力吸着朝后仰去。
她瞳仁猛地一窒,脸色苍白,她看着下方深不见底的,脑子竟一片空白。
人面对无力回天的危险,竟是如此无助与渺小。
她晃摆、急欲抓住什么的手,遽地被一只大手紧紧地攥住腕部,一个用力回拽,将她从悬崖壁外给拉了回来。
她一个旋转,面朝内仰撞到了他结实的胸膛,那熟悉的细腻朝露的熏香味道,以往她总分辨不清楚它究竟是什么味道,但这一刻,她脑子好像忽然之间开了窍,让她嗅出了蓝风铃的清凉气息。
她瞠大眼睛,心跳就如同直奔一百八十迈,又被骤急收回,正被困在她胸口处四处碰撞。
是宇文晟。
可他先前,不是早就走远了吗?
怎么会这么及时救下她?
“谢谢……”
她缓了一会神,才轻喘着吐出这两个字。
宇文晟任她这样发软地靠着自己,他眼中似有一层绞紧的水雾弥漫,让人透不过气来:“看热闹,比顾住自己的命还重要?”
郑曲尺被他恐怖的眼神吓住,她哪是在看热闹啊,她那分明就是听到有人在惨叫,这才停下来,回头张望时,被无辜牵连……
算了,是他救了她,说两句也应该,她不与他争辩了。
她被刚才那一吓,手心都发汗了,现在还魂不附体。
宇文晟见她唇色青白,大大的杏眸中,尤余惊悸,知道她刚才被吓得不轻,他眸色几经变换,最终压下心头如同被掐紧要害的炽怒,只愠声警告道:“少管别人的闲事。”
他握住她纤瘦的手腕,这一次,他不再自顾在前,而是带着她一路走过艰险路途。
方才郑曲尺险些摔崖时,腰间的伞滑落坠入了深渊,所以剩下的路程,一柄伞撑遮在两人的头顶,来到了千树殿下百阶长梯前。
淅沥的晨雨渐停,翠绿的树叶被洗涤清新滴珠,天边白云经风吹拂,变幻万千,林子里雀鸟啾鸣,仿佛一切都是那般美好。
“谢谢你刚才回头,救了我。”
郑曲尺郑重向宇文晟再次道谢。
她后来在路上,稍一想,就明白为什么宇文晟能够这么及时出现在她身边了。
他眼睛虽未落在她身上,但他是一直在“看着”她的。
宇文晟收起伞,伞尖点地,水雾汇聚成溪,滴答掉落在地面。
他转过脸,白衣胜雪,身姿缥缈:“你该不会以为我是特地回去救你的吧?”
不、不是吗?
郑曲尺被他这么一问,忽然有些懵了。
宇文晟见她呆然的神色,怡然温软一笑:“想什么呢,你对我还有用,我当然是特地回去救你的。”
郑曲尺气鼓了腮帮子。
他这是在故意逗着她耍吧。
他抬眸看向上方:“走吧。”
郑曲尺知晓自己惹他生气了,可没想到他生起气来,会是这么一副耍着人玩的恶魔性子,话不好好说,非要挑着刺,笑得越温柔,话就越毒。
“于海,你若再这么娘们唧唧的走路,休想老子再理你了!”
“……对不起,我、我脚有些疼,我会努力走快些的。”
后面有两个人一前一后走来,前面之人身上全是泥与灰,就跟从坡上滚下来似的,一边拍着身上的灰一边气冲冲叫嚷着。
后面跟着一个揪着衣角,低着头,一副愧疚得不得了的男子。
咦?
后面那个人,不是之前她伸了一把手拉住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哦,对了,是叫于海。
他也入围前十了?
看不出来啊,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不过他们俩这一身,再加上之前他身上发生的“意外”,这一次山上有人跌落悬崖,不知道他们俩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但这些事郑曲尺也只是转念一瞬,她身边有宇文晟,她还记得他刚才的警告。
“少管别人的闲事。”
她悄悄觑他一眼,也歇了与旁人搭话的心。
于海心思敏感,对于别人的视线向来警觉,他察觉到有人在看他,蓦然抬头,当看到是郑曲尺时,他秀丽的脸旁顿时划过一丝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