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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烦死了,果然还是不能不聊天啊。
  她清了清嗓子,刻意避开这两人,对龟兹商人穆哈道:“这还只是展示品,完成得匆忙,还需要多多完善,你瞧,本该设计在车上的吊顶灯,边柜与云朵靠背,全都还没加上,假如买家付得起足够的钱,便可尽量提任何要求,我都可满足。”
  “你的马车,不仅设计有心思,连内里的布置都藏有心思,不知这位阿青工匠,你在你们邺国工匠当中,属于什么级别?”穆哈拱了拱手,好奇问道。
  坐在这车里的人,主办方肯定已经知道她是盘龙马车幕后工匠,而这四位大商,若无意外以后肯定也是她的最大合作商,郑曲尺也就不藏着掖着,趁此机会与他们打好关系。
  “我叫郑青,是邺国工匠,目前评级工匠一级,不知四位大商都该如何称呼?”
  “失敬失敬,原来你竟然已是工匠——”穆哈表情徒然僵滞住了。
  她、她刚说啥?!
  其余三人倏地将脑袋伸了回来,同时瞪大眼睛看着郑曲尺。
  “你方才说什么?!你是工匠一级?是我听错了,还是你说错了?”
  这事本就瞒不了任何人,她也大大方方承认道:“你们没听错,我也没说错,这事,有这么惊奇吗?我以往独居深山进修,不理山下俗事,出师后才知,原来当木匠还得考核评级。”
  她将身上的疑点都合理化,再打造出她为苦练技艺,久居山中、不谙世事,来打消别人对于她种种身世、来历的探听。
  他们一听她这话,那就是满脸的“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都觉着她是在开玩笑。
  直到郑曲尺将工匠一级的牌子拿出来,摆在他们面前之后,他们才不得不信。
  陈败看着她,感到了惊叹:“郑青,你们邺国工匠,难道都像你这么厉害吗?我好久没到邺国去了,以往总听别人说,邺国的东西一个比一个劣质难看,所以我们陈家的商队从不经过邺国,可你一个工匠一级,就能够制造出大匠水平的木器来,我觉着我可能被骗了。”
  这话不能当真听,只能说陈败在刻意捧高郑曲尺。
  他也知道,先前他们这些商贾各种贬低、嘲讽邺国工匠,将人得罪死死的,这会儿不得说上些好话找补啊。
  “邺国工匠中,自有翘楚,亦有低劣,这不可否认,而我,顶多算是一般。”
  谦虚过头,也就是狂傲了哈。
  “不一般啊。”
  “非常厉害。”
  “挺吓人的。”
  “干!”
  三人转过头,齐齐看向永远不跟紧队型的龟兹商人。
  “好啊,你在骂人?!”
  穆哈摸了摸弯须,白了他们一眼:“你们讲的话,跟我讲的话,意思一样一样,凭什么我就是骂人?”
  “你们龟兹,难道就是这样称赞别人?”
  “当然不是。”穆哈扶正了一下衣领,说道:“我这只是在表达我内心的震惊,不过,我们龟兹虽然制造的马车如今比不上邺国了,但至少在造船方面,那却是你们望尘莫及的。”
  “有什么了不起,我们南陈的六艺五书,还有笔墨纸砚,那是七国闻名的!”
  “我们宏胜国的建筑群,如七星连月湖的湖下楼阁,春洪长楼的围栏风景,那都拍案叫绝的!”
  “那我们巨鹿的攀云梯、九公鹿鼎,不也是全国闻名吗?”
  这几人在此攀比,听得郑曲尺简直就是心旌摇曳,恨不能钻进他们脑海之中观赏一番这些景、物、器。
  不过,她好心地提醒了他们一声:“你们就好意思在公输大家面前说这些个?”
  他们一顿口舌输出后,这才顿醒身在何处,身旁何人。
  顿时,四人表情尴尬地瞥了一眼公输即若。
  公输即若平静视人,他道:“各国各家,皆有超群出众之辈,亦有巧擅专技之才,我虽承众人恭维一句工匠魁首,但不敢自认全能,也无法以一胜百。”
  这时,陈败却真心实意道:“哪里哪里,我听说公输大家造的千机弩,万骨扇,还有凌云梯,飞燕车,还有好多数不清的艺器、兵器,全都是顶尖之作。”
  “对啊,咱们月家还有幸收藏了一件跗骨沉凫,听说北渊国的凫军,就是以此装备大胜了龟兹船队。”
  龟兹商人听了这话,脸色不太好了:“公输大家手上的兵器、攻城器械,全都是举国顶尖的不错,我龟兹大败一事,只是败于这些厉害的武器之手,并非北渊国。”
  “嘁,你就嘴硬吧。”
  听完他们口中的各种逸闻、趣事,郑曲尺道:“北渊,最擅长的,应该是跟巨鹿一般的战争器械吧。”
  她的话,就好像一块冰掉入了沸水当中,当即气氛瞬间降温。
  公输即若闻言,看向了她。
  郑曲尺微笑以对,令人看不清楚她这句真正的意图。
  “倒也没错。”
  他没有否认。
  郑曲尺曾听闻,当一个国家大力生产、囤积兵器,便是为了战争做准备,达到侵略的目的。
  囤积军火往往意味着筹备战争。
  而战火蔓延,生生不息,就意味着牺牲、死亡。
  她想通过公输即若了解一下,为何霸权,就容不下其它国的存在,难道战争是唯一的解决之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