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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郑曲尺便不再推辞。
  当夜,郑曲尺虚心请教一身洁净还散发着白莲清香的公臣崖,是如何办到的,他便送了她一盒皂膏。
  这是他自己研发调配的,他在这种旁门之术上颇有天赋,这其中用料有多复杂郑曲尺就不想知道了,但它是真的能够将人的皮肤污垢洗干净。
  这一点,她亲测有效。
  她倒了一点,在手臂上使劲地搓,泡泡没见多少,但浮起的一层乳化黑水,却足以证明它能将毛孔里的脏东西都给清理出来。
  “真脏……”
  见皮肤没有过敏红肿,这才挖了一小坨在手心,加水搓起泡泡在脸上一顿造。
  在倒了两大盆污水后,她摸了摸脸……一点都不水嫩滑,反而在擦干脸后,干得起皮,就跟她的表皮被洗掉了一层似的。
  也是,效力这么强劲的皂类去垢,大冬天拿来洗最娇嫩的脸,可不得褪一层皮,才能还她皮肤本色。
  也不知道褪黑后,她究竟长什么模样了。
  现在这条件也没个正经镜子照照,但观察她手臂洗干净的情况……算了,周围一片乌漆嘛黑的,油灯昏暗蜡黄,根本辨别不清楚是冷白、暖白还中性健康肤,还是明早起身在自然光线下再看吧。
  第122章 情况突变
  然而没等到天亮,风谷沙城那边就发生了预料之外的情况,公臣崖得到消息之后,当机立断,命众人套好燕影车队,整装待发。
  夜色漭漭,湿冷冻骨。
  十几人爬上燕影,剩余几十人则坐在运载兵器的辎重车,营地内矗杵的火盆呼呼蹿高,但趋散不了那缠绵周身的寒意。
  郑曲尺被惊醒了,她抬眸,听到了地面上的动静,就矮身钻出了穴居。
  一出来,火光燎目,只见整个穴居地都沸腾了起来,人多手杂忙成一团。
  小孟被冻得牙关直颤,在人影缭乱的空隙当中,忽见郑曲尺出来了,便擦了擦鼻子,赶紧跑上前:“尺子姐。”
  她喊了一声。
  郑曲尺乍从温暖的被窝里出来,这凌晨的低温直接将她的困倦都吹跑了,打了个寒颤,也是冷得唇色青白。
  她看过去,在嘈杂中,加重了声量:“小孟,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小孟吸了吸鼻子,她穿得单薄,只能跺脚来暂缓冻僵:“尺子姐,我们得出发了,听说沙城那边提前开始交涉,司马已经带人前去喊话要见邺国那活阎罗了。”
  郑曲尺神色微顿,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为什么这么着急?不能等到天明吗?”
  “这我哪知道,反正崖儿哥说了,我们得抓紧跟上司马部队,到时候无论结果如何,都看准时机去救人。”
  郑曲尺眉头颦起,慢慢松开了小孟。
  “尺子姐,外边儿太冷了,你赶紧进去吧,我们……我们得走了。”
  因为郑曲尺并不是他们拾荒猎人,自然不必跟着他们一起去涉险,小孟说完,就要跑过去帮忙了。
  郑曲尺眼神投注于虚空一处,静静地站在原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一只暖和的大手将她的手拉过。
  “这是傻了?这么冷还一直待在外面,手都冻得麻木了。”
  公臣崖表情不虞,二话不说就将她拉进穴居内,让她坐在土泥坑上,然后弯腰在壁龛内点燃了松油灯。
  刹时,黑暗的穴居内有了杳杳光亮,他们的投影折射地墙壁之上交叠在一起。
  “你怎么出来了?一个人在这里害怕?”公臣崖问她。
  郑曲尺倒是不害怕,她只是心情一直有些郁郁不欢,如溺水般沉重。
  “你们要走了?”
  公臣崖见她神色凝重,不知是担心他们,还是另有心事。
  “对,这一次或许能成功救到人,就回来,也有可能……回不来了,呐,还有一罐涂外伤的药就给你了,你搜来的那些粮食我也给你拿回来了,你自己留着吃。”
  郑曲尺看他从肩下滑放下一个鼓囊囊的布袋子,这是她从营寨伙房好不容易找到的一些粮食,因为不好意思白吃白住他们的,所以就将这些东西交给了小孟,仅当住宿费。
  知道他的好意,尤其是眼下这种紧急时刻,他还能记得先安排好她的事,实属有心了。
  “谢谢你。”
  公臣崖看着她,忽然凑近,问她:“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很傻,拿这么多人的命来拼,只为救一个人?”
  郑曲尺没想到他会问她这个,但她稍微思索了一下,摇了摇头。
  她明白,有时候选择一条命与选择几十条命,孰轻孰重,因人而异,就如同世界十大思想实验之电车难题。
  是选择一个人的轨道,还是选择五个人的轨道。
  从功利主义上来选择,自然救五弃一。
  可是从道德上来讲,你做了选择,就得对那个横死之人负起部分责任。
  但无论你做什么选择,都会负担人命,这也就是这个所谓电车难题的最终思想,不存在完全道德的行为,也不存在完全正确的选择。
  她给出她自己的理解:“倘若你认为值得,他们都认为这么做值得,愿意跟随你不顾性命,那么这个选择就不一定是错误的,至少在这一刻,是你们所有人决定出来最优的选择。”
  郑曲尺只能这样说,站在旁人的角度,她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明白杨崮于他们而言意味着什么,所以没有建议与指导,只有尊重理解他们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