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叫他们将人带走!不能……”他声音极度平静道:“通知所有人,准备收网。”
付荣一惊:“什么?!现在?可是现如今边境只出现了巨鹿国,时机还不成熟……”
他弯起红唇,一双邪眸盯注在付荣身上,那里面如同密布着阴森鬼唳:“本将军必须将她抢回来,哪怕是杀到巨鹿国,屠尽巨鹿边境镇城,亦在所不惜!”
付荣终于知道了,当将军知道这一切之后,他会怎么样了。
他会疯。
疯得不顾一切。
他,绝不放手!
“将、将军,桑瑄青,便是咱们的夫人?”蔚垚旁听到最后,人都惊傻了。
王泽邦亦然,他不仅傻了,还一脸如同天要塌下来似的难以接受。
“怎么会这样……”
此时耳边响起的任何声音,都尖锐得叫他的头痛。
这一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还要难以忍受,叫他想破坏、杀戮,但是他现在还不能疯,因为他需要一颗冷静沉着的头脑去救一个人。
宇文晟伸臂立令,眼神幽暗森罗:“所有人都听着,被巨鹿国掳走的那个女人,是吾宇文晟的妻子,是邺国镇国大将军夫人……她即本帅,是他们誓死要守护到最后的人。”
宇文晟身后一众玄甲军如雷贯耳,钢铁一般的身躯形成一股无坚不催的力量。
“玄甲军,听令!”
他这一句话,如此之重,重到王泽邦、蔚垚他们都感到了心惊胆战的地步。
——
巨鹿边陲,鹳县
陌野抓住了这一批蛮子骑兵进行审问,又将郑曲尺给带回了边境营寨。
嫌弃她一身都是血的模样,他叫来人给她换衣服。
刚进去帐中的士兵,不一会儿又面红耳臊地冲了出来,他结结巴巴道:“司、司马,他……不对,她是女子啊。”
陌野这才后知后觉地想到这一茬,他嘴角一抽:“都怪她没点女人样,爷都忘了这事了。”
陌野这人算不上什么好人,倒也不至于这么下作,趁人昏迷时毁人她清誉。
他派人去附近城乡找个手脚利索的女人回来,最后是年岁大些,懂得照顾人。
见陌野对郑曲尺的事情如此上心,甚至细致到连安排什么人都得亲自过问来,军营中的将士们都很好奇,要知道司马这人长得好,但个性上多少有些问题,身边也从未有过什么接触甚密的女子,这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所以他们要开始传谣言了。
“听说了吗?那带回来的重伤女子,是咱们司马在邺国的相好。”
“真的吗?人长得怎么样?”
“我没见过,不过伢子见过,说是皮肤挺黑的,还小小一只……”
“这是说不好看?那司马是瞧上她的?”
“这谁知道,也许是那方面厉害吧。”
“少说荤话,咱们司马可不是那种人,这女子啊不能只注重外貌一项,她定有其它过人之处。”
“我觉得肯定有,就凭她肯与咱们司马看对眼,我都觉着她定然是与众不同……”
营帐内,散发披床的女子脸色潮红,唇色却泛白,人烧糊涂了,浑身发烫,却始终无法清醒过来。
军医把完脉,沉凝片刻,才对旁边站着的人道:“大人,这姑娘你是要救醒,还是救活?”
这话倒是艺术。
陌野长腿一伸,坐到旁边,漆黑眸子野性难驯:“别给爷玩这种文字话术,我要她活下来,然后清醒地回答我的所有问题。”
军医一听这要求,心里犯难,嘴上嘀咕了两句:“这样啊,难。”
“你什么意思?治不好她了?”
“实则,她身上这些鞭伤、暗器伤势,若是及时医治,倒也算不得多重,就是拖太久了,失血过多,造成阳损阴盛,内火伤身,最要命的是胸前一掌,断了一半心脉,活倒是可以活,但怎么个活法就不一定了。”
陌野见她的伤势当真如同宇文晟所言,根本活不了多久时,脸色难看至极。
倘若郑曲尺当真就这样死在他的营帐当中,这事若被宇文晟知道,岂不得笑话死他?
“那能叫她清醒过来吗?”
“可以,但是最好暂时不要,眼下醒来只会让她最后一丝精气都消散了,固本方能育精,她只要好好养着,自然会醒来。”
陌野才不关心郑曲尺的死活,但是他为了那样东西付出了那么多时间跟精力,若得不到他想要的,他如何甘心。
“那便拿些贵重的药来吊住她的命,她不能现在死。”
“其实……只要司马肯将那枚国主赠于你的珍丹喂于她,她说不准再以好药精养些时日,就能够痊愈。”军医提醒道。
然而,陌野却没这个打算:“呵,珍丹何其贵重,她也配?”
军医一听,嘿,这传闻不是讲,这女子乃司马的相好吗?
这相好的命不久矣,他却舍不得一些外物?
敢情,司马不仅个性有问题,这人品也堪忧啊。
呸,渣男。
——
喂完药后不久,郑曲尺悠悠转醒过来,只见此时,傍晚时分,斜阳余晖透过帐橼边隙射进来,温暖却不刺眼的光线,让她神思恍惚了片刻。
对于自己还活着这一件事实,她也深觉意外。
她见自己躺在一座营帐内,以为自己是被宇文晟给带了回去,但没想到,这时有人撩帘跨入,那高大深峻的身影,却是她根本没想过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