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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素描近似,先定大致的比例,画出大致的轴线,再画实线,定出各山脉、城镇、河道及地形主特征位置,再描粗、细化……
  当她笔下的图形逐渐有了大致轮廓形态后,顿时就展现出一种全然不同的另类奇景。
  “天啊,你们快看,她画的都是些什么啊?!”
  “你瞎啊,你看,那个是不是咱们的营寨啊……还有那一座山,跟高处瞧鬼羧岭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啊?舆图?可是舆图还可以这样画吗?这完全就是一幅缩小到精致地步的风景图啊,好真实啊,真像人站在高山之上,朝着山下广垠大地看去,一切如数如悉皆尽收眼底。”
  “不对,还有一些是人肉眼瞧不清,也看不全的地方,你看,东、南、西、北的山势走向十分清晰,福县与八乡十村之间的路线,我好像一眼就能够辨认清楚所经所途。”
  若要问郑曲尺,地图是什么?
  那就是绘图者充分掌握了原始信息,研究制图对象,再结合用图要求,合理使用地图语言,将信息准确地传递给用图者。
  眼下,她就是绘图者,而那些惊叹连连、可以通过她的舆图准确地找出他们熟悉或不熟悉的地形时,她就等同于成功了。
  她足足绘了大半个福县跟鬼羧岭一些显著特征后,余下另一大片预留之地后,一只手按住颤抖脱力的手臂,水眸横掠过一众:“这才是我桑瑄青编绘的福县舆图。”
  大气,恢弘,且有着直观性的冲击性,那是如同沙盘泥塑复刻出来的地型图一般,看到它他们就好像能看到真实的福县、山岗、河川、城池……
  世所罕见啊!
  倘若她以眼肉分辨、观察跟测量,就能绘制这般详尽又通用直观的地形图,那进入陌生地界,那当真是可以横冲直撞了。
  宇文晟终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没有与其它人一般失神地盯着石面舆图,而是独独看着桑瑄青一人。
  每一次……她都能叫他上一秒刚起的必杀之心,下一秒便又熄灭了。
  “你……”公输兰看了一眼她画在石壁上的舆图,再扫了一眼她交给宇文晟的那一张,顿时只觉得脑袋发嗡,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原来,她笔下的舆图,跟机械设计图,是全然不一样的画风跟呈现。
  哪怕她觉得自己精心设计的“军事布防图”堪称精作,但是与桑瑄青这即兴随手之作相比,却滑稽如同跳梁小丑一般可笑、幼稚、不堪。
  宇文晟转了转手套袖口处,漫不经心道:“桑瑄青,你现在的行为,只能说明你潜藏的本事还真不少,却不能证明这一份军事防布图与你毫无干系,识字者可伪文盲,唯文盲不可伪学者,你觉得呢?”
  公输兰一听,诧异地看向宇文晟。
  他……并未信桑瑄青?
  太好了。
  然而,她脸上的笑意还没有彻底绽放开来,便被郑曲尺回答的一句话给打散了。
  郑曲尺身上受了几鞭,再加上体力透支,如今脑袋多少已经开始有些昏眩。
  她已经不知道她还要怎么来证明自己的“忠诚”了。
  “宇文将军,不知你是否还记得你曾答应过我的一件事情?”
  她问完,担心他遗忘了或者不清楚是哪一件,便直接摊开了说:“无论我桑瑄青本人犯了何等的过错,都不祸及家人。”
  宇文晟手上顿时,懒懒抬眸,定注在她身上:“倘若你的一切都是谎言,那我又为何要继续履行承诺?”
  郑曲尺此时,再软的猫也被激得露爪子了,她瞳孔深处,如燃一团病蓝的火焰:“我桑瑄青答应过你的每一件事情,都做到了,可你却因为一些莫须有的罪名,便否定了我的功劳跟过往,你认定的罪,我不服,你们污蔑我的罪证,我不认!”
  蔚垚见她快撑不住的样子,心头发涩,几度挣扎之后,撩袍跪下:“将军,求你……再给桑瑄青一个替自己辩护的机会吧,她说她去营寨找过我,公输姑娘方才也佐证过此事。”
  付荣这时眼神透出几分异样,他眯起眼睛,聚精会神地盯看着郑曲尺:“将军,等一等。”
  宇文晟直觉付荣是察觉到了什么,正转头之际,却见一团团火石从天而降,那炙热的火焰如同织网兜头砸下。
  “是油火投石!快,分散开队伍!”
  耳边叱喊一声,惊得军队奔走躲避,溃不成形。
  采石场虽视线开阔,但同时也意味着四周围缺乏躲藏掩护的地方,蔚垚与王泽邦得宇文晟之令,分别出手率先救出不懂武功的郑曲尺跟公输兰。
  与此同时,一道石破天惊的雄厚男音从高处响起:“桑瑄青,爷来接你了!”
  郑曲尺愕然看去,只见漫野山坡,兵车起伏之中,陌野身着一身赤红战袍,如同一团刺目灼烫的炙焰,完全不顾别人死活一般的肆意狂佞。
  陌、陌野?!
  怎么会是他?
  “你的传信,爷收到了,做为你此番功劳的奖励,就允你一直所求,从此跟随于爷的身边。”
  这时,所有人都看向郑曲尺。
  郑曲尺也是一脸懵然:“什么信?”
  陌野大大弯起嘴角,俊美面庞盈着阴恻恻的邪笑:“得益于你的那一封信,我方才趁着墨家与游牧蛮子引开宇文晟的注意力,烧毁了营寨,捣毁了布防,这才能顺利走到这里来找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