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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曲尺也赶紧跳下板车,下意识看了看周围有没有人在。
  伢似被她现在这副紧张兮兮的样子给逗笑了:“曲尺,你好像跟以前的你,不大一样了,以往你可不会这么容易受到惊吓,也不会这么毫无防备之心就搭上了一辆陌生人的牛车。”
  郑曲尺:“……”
  那还真是不好意思啊,她的确不是曾经的郑曲尺,她既没培训过间谍跟杀手项目,更没练出非凡辨别眼力,她的行为、想法,都还不曾转变成那种兢兢业业、万物皆为敌的程度。
  “这辆牛车的主人,应该是一个老伯吧,他人呢?”她脸色一下严厉起来。
  他哥说,村口时常有一个键壮的老伯在赶牛车,她若遇上便可租搭一截路,节省些脚力。
  她一开始想省钱,不肯,但他哥说,他早付了钱,她若选择奔波劳碌走回鬼羧坡,那钱就等于白付了。
  因此,她当然只能妥协了。
  伢见她为了一个不认识的人这般认真的模样,再次觉得她的确变了。
  难不成是跟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寻常百姓待久了,就忘了自己曾经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了?
  “人晕倒在草垛里,你会在意这些人的生死?”
  听到人没事,郑曲尺也不想跟他拉扯其它事情,直接了当道:“找我什么事?”
  伢耸了耸肩,顺她意只讲正事,不提过往。
  “我之前忘了与你说,我探过宇文晟的营寨,却没有找到秋,只看到其它人被关押在一起,所以在行动开始之前,你最好混入营寨,先将关押秋的地点位置打探清楚。”
  郑曲尺想了想,道:“营寨是我参与一同修起的,秋如果没有与其它人羁押在一块儿,那就很可能是被关在南山水牢那边,你可以去探一探。”
  第97章 动之以情
  伢一听,眼神徒然一亮,对郑曲尺不由赞叹:“你可真叫我另眼相看啊,这么一件难事,到你那里,完全不必吹灰之力,就能轻松如愿知晓秋的位置。”
  郑曲尺心道,也就芝麻掉进针眼睛——凑巧了。
  若是别的事她还真没法,但她看过营寨的建筑平面施工图,别人或许记不太仔细,哪个“方块”、哪个“豆腐墩墩”代表着什么,可她懂,还看过就能熟稔于心。
  她深吸一口气,没接他的话:“你别再随意来找我了,你不了解在邺国境内宇文晟的势力有多神通广大,他将秋他们关押着一直不处置,你以为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钓你们这些人,说不准你的行踪已经被人监测住了。”
  “放心,跟踪我的那些人,已经全都被我杀了,你也别忘了,我是做什么的。”伢眉梢一挑,傲气道。
  杀了?
  郑曲尺抿紧唇瓣,捏紧了手心。
  她告诉自己,这不是现代,他们这些人会杀人并没有什么奇怪的,立场不同、政见不同、甚至国之纷争,全都是靠杀生平定。
  郑曲尺,你该睁大眼睛仔细瞧一瞧了,现在你已经不是活在现代那个讲究人人平等的法制社会了,眼下这个封建社会没人会来保障你的安全。
  你现在,只是邺国一个小小的工匠郑曲尺。
  “嗯。”
  伢冷下眉眼,瞪她:“别用这样的眼神来看着我,郑曲尺,你与我并无多少区别。”
  她此时看他眼神,叫他感到厌恶、烦躁。
  明明都是身处黑暗之人,偏就她的眼神始终明亮无垢,如一捧掬起的清水,能够映透出照水之人全部丑陋与狼狈的一面。
  什么眼神?
  郑曲尺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但她还是垂落下视线,不再与他对视,平息这场风波。
  “伢,我会想办法去救秋,但你答应我的事,一定要办到,我只想过一些安定、自由的生活,不受你或墨家这些人的打扰。”
  “只要你能做到,我定不会毁约。”
  ——
  郑曲尺一回到鬼羧岭,就开始忙碌于工事,她向来做事认真,又有足够的工地经验,既督促工事进展,也有余力关注工匠们的人身安全。
  一个有本事的领导,只通过她安排下来的事情,就能够知晓她几斤几两。
  渐渐地,大家都愿意听她的话,将修城墙一事井然有序地进行。
  哪怕是曾经对她有偏见、诋毁的那一批工匠,自打她救人之后,也都偃息闭嘴,不再兴事了。
  这日,她指导完搬运工作,回头见到穆柯来寻她,顿感欢喜。
  穆柯这一趟,是受蔚垚所托,给她送来一本蓝皮册子,有封面,却没提书名。
  “这是什么?”郑曲尺疑惑。
  穆柯笑道:“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于是,郑曲尺随意翻开一页,却见纸张上画着一个小人,小人的动作姿势古怪。
  她心中隐约有了猜测,不再随意翻阖,而是直接翻开了第一页。
  竟是柔骨术。
  上面有对各种要领都详细讲述,每一个动作分解、描画得清清楚楚,如同孩童启蒙般浅入深出。
  册子最后还附赠了一句:阿青,这一套柔骨术,简单易上手,是免除生硬牵掣之病,亦所以使筋骨利落之法。
  可每一步都需要精准到位,从基础至精深,循序渐进,不可贸贪,且不可马虎。
  一套周而复始下,可达到骨软自由收缩、动作敏捷,身体轻灵,甚至后期可盈跃于高处,攀附物件立存。